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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學的時候，我經常帶小夥伴來家裡，到了初中的時候，我就很少這樣了。
因為我知道家裡窮，沒什麼東西玩，也沒有東西看，而且我老爸對我很凶。
他就是那種，隨時隨地準備拎著棍棒教訓孩子的人，不要提什麼“素質教育”、“心理教育”，他的原則就兩條：“棍棒底下出孝子”和“不打不成器”。
所以，每次犯了錯誤以後，我想要進這個家門是要付出勇氣的。
儘管每次偷偷溜進家門時，我都會輕輕叩三下院門，妹妹張梅就會悄悄地幫我開門，在我們兄妹之間，這是我們最好的默契。
不管家裡的聲音多嘈雜，不管我叩門的聲音多小，我的好妹妹總能聽到，然後把我從院門外的刺骨寒冷中解救出來，讓我享受到家中片刻的溫暖，然後緊接著，就是老爸的一頓暴打。
擺電視的堂屋裡，在茶几面前有一張放了很多年的長凳，凳子的兩側都被磨得油光鋥亮，這都是我和老爸的功勞。
我的爺爺奶奶，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那時候老爸還是很少打我的，可是在我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媽媽改嫁了，這對老爸是個非常沉重的打擊。然後他就把除了種地趕集以外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教育我，或者說打我的事業上。
每隔三五天吧，老爸就會讓我趴在堂屋的長凳上，給我一頓胖揍，剛開始年齡小，不管打得痛不痛，都是要哭天喊地的，張梅膽子小，總是以為我活不成了，就手拉著手蹲在我身邊，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後來我個頭高了、身體壯了，屁股上也幾乎被打出老繭了，但是隻要我一犯錯，老爸給一個眼神，我還是乖乖地趴在長凳上捱揍。
不同的是，就因為長大了幾歲，張梅看著我捱打的表情，就從淚流滿面變成了幸災樂禍。
我和陳潔從縣城車站下車，然後坐了輛通勤車，半個小時才到了石頭村。
因為還不到九點，張梅還沒有鎖門，我和陳潔就直接進了院子。
老爸在堂屋的炕上躺著，頭上包著紗布，嚴嚴實實地裹在豔紅的棉被裡。
我輕聲叫著：“爸，我回來了。”老爸迷迷糊糊的，沒有動。
“你爸睡著了。”陳潔湊過來看了半天，還試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當然是睡著了，你看他的胸口還起伏著呢。”我苦笑著說，“那你摸鼻子幹什麼？”
陳潔吐了下舌頭，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去廚房找張梅。就是旁邊的房子，燈光昏暗，潦倒而殘破。
我看到張梅瘦削的身體在昏黃的燈光下，用盡力氣在擀麵，就過去蒙上她的眼睛，她笑著說，“哥，你別鬧了行不行，你能回來太好了，你趕快去看著老爸，他昨天都吐血了。”
說完，張梅扭過頭準備踢我一腳，卻看到了正掀開門簾進門的陳潔，嚇了一跳，趕快收起飛腳，羞著臉說：“哥，這是我嫂子吧。”
陳潔笑著點了點頭，眼神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