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是祖國的花朵，是中華民族的未來和希望。快速發展的兒童市場吸引了許多留學歸國人員的目光。
今天是“六一”國際兒童節。本報記者專訪了3位耕耘於兒童市場的海歸：童書繪本、人機交互、自閉症治療。在各自領域中，他們守護著屬於孩子的那一份童心童夢。
兒童正在悅讀奇緣圖書館找尋書目。（受訪者供圖）
一本圖書
描繪一段奇幻旅行
“這裡是熱帶雨林，有許許多多高大茂密的樹林。這裡會經常下雨，炎熱又潮溼，但依然會有許許多多的動物居住於此。大家一起猜一猜，究竟會有哪些動物住在這裡呢？”來自烏克蘭的外教老師安娜笑盈盈地用英語向身旁的孩子們提問道。
“有大象！”“有蛇！”“有沒有猴子啊？”……孩子們七嘴八舌地搶著回答。
這是位於北京光華路SOHO15層的悅讀奇緣里正在發生的一幕。2015年，王慧瑾帶著1歲多的女兒從工作和生活了4年的新加坡回到國內，當時，共享經濟逐漸興起，市場對於兒童繪本的需求與日俱增。繪本消費的成本以及對家庭儲物空間的要求，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家長對繪本的選購。“創辦一個兒童圖書共享平臺”的想法進入她的腦海。
“有了小孩之後，我親身體會到父母對於孩子教育的付費需求還是很強的，國內的兒童體驗中心、遊樂場和圖書館裡總有不少家長和孩子的身影。這些場館建設得漂亮，裡面的項目也挺好，但我總覺得在給孩子提供優質教育內容這方面仍有欠缺之處。”想為孩子和家長創設一個更好的親子閱讀環境，王慧瑾決定採用線上繪本租賃平臺與線下實體童書閱讀圖書館相結合的方式，並在圖書館內開設了繪本課程，由留學荷蘭回國的海歸與幾位中外教師一同設計授課內容，培養孩子的閱讀興趣和求知慾。
家長在網上借繪本，位於鄭州市的訂單中心會在經過規範化消毒處理後24小時之內寄出書冊，送到孩子手中，從此孩子們開啟了一段嶄新的閱讀之旅。選址中部地區重要的交通樞紐鄭州，也為王慧瑾在借書業務的全國推廣過程中節省了大量運輸和人力成本。“我們現在已經擁有了10萬名註冊用戶，其中包括年費會員7000多位。公司的圖書存量約40萬冊，服務已經能夠覆蓋國內大多數省份。”王慧瑾說。
繪本圖書館裡，孩子坐在家長身旁，捧著手中的書讀得津津有味。場館設計之初，王慧瑾親自“操刀”，定下了原木簡約風格的主基調，就是為了滿足家長的高品質審美需求，力圖打造一個家長和孩子都可以樂在其中的悠閒天地。
一本本繪本背後，清晰地繪製出了一幅幅兒童閱讀足跡。王慧瑾意識到，可以把團隊在後臺獲取和分析出的兒童閱讀數據反饋給家長，為其在今後的圖書選擇方向上提供更多參考，引導孩子逐步擴展閱讀範圍。“我們將在數據統計上推出更多服務，讓家長了解自己孩子的閱讀興趣在哪裡。數據分析也會給出建議，比如家長在引導孩子深入發掘某方面興趣的同時也應該拓展閱讀廣度，不只侷限於某一方面。”她說。
與此同時，悅讀奇緣的線上服務也在持續推進。錄製繪本故事課堂視頻並上傳至網絡，用戶在自己家中通過手機掃碼就能獲得搭配繪本的音視頻服務。王慧瑾想要達到線上與線下更深層次的交融互補，一本書加一塊屏幕，孩子就可以在任何地方獲得自己想要的“繪本樂園”。
女兒剛滿5歲，創業過程中的千頭萬緒又都需要梳理，王慧瑾已經習慣於將每一分鐘都“掰成幾瓣”來用，不錯過孩子成長路途上一個個精彩瞬間，努力找到工作與生活的平衡。
“孩子所在的幼兒園在母親節早上搞活動，有的媽媽是前一天夜裡兩點才降落首都機場，有的媽媽趕來參加活動時頭髮還是溼的，都沒來得及吹乾。要想優秀就沒有捷徑可走，而我希望給女兒做個好榜樣，讓她知道媽媽一直在努力成為一個更好的人。”
兒童圖書館內，家長正在為孩子閱讀繪本。本報記者 孫亞慧攝
一次互動玩耍
構築一間“雲上”課堂
行至某處兒童科學中心，人機互動的大屏幕上“種植”著幾朵等待澆灌的鮮花，站在屏幕前的孩子要想辦法用手指畫出引水溝渠，滋養花朵。若是看到了這樣的場景，便有極大機率會與陸浩川團隊的產品相遇。
2009年，陸浩川畢業於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電子電氣工程專業並獲一等榮譽學位，在觸摸屏商用系統解決方案方面積累了幾年經驗之後，2015年，陸浩川團隊決定將關注點聚焦兒童領域，在杭州開始了自己新一輪創業之旅。
“神筆蛋寶”是團隊的主打產品，兒童在交互屏幕上通過點按、觸摸，依託自然科普、傳統文化、安全與健康教育等多種主題設置，在與屏幕的玩樂互動中認識大自然、瞭解中華文化，培養符合兒童成長規律的問題解決能力。
除此之外，陸浩川及其團隊還打造了體感與運動互動等多種形式，將人機交互觸摸屏技術與兒童滑梯、蹦床、攀巖等具體運動場景相結合，綜合運用當前熱門的AR（增強現實技術）、機器視覺和自然人機交互技術，為線下兒童空間佈局數字化智能互動產品、豐富體驗內容，實現寓教於樂的效果。
關於孩子的一切話題，都讓記者面前的這位青年海歸充滿興致。他認為，在兒童領域創業，“站在小朋友的角度去思考”是最重要的，“寓教”之前，先思考孩子是否真的快樂、真的喜歡。“我們不少人其實是站在大人的角度，給孩子灌輸一些教育理念。我認為還是要從小朋友的角度出發，要符合他們不同年齡段的成長髮育特點。”陸浩川說。
項目推廣初期，陸浩川也遇到了一些家長和幼兒園方面的不理解，數字化是否有必要？是否會影響孩子的視力？而今，質疑聲消失了。“大家慢慢認可了這樣的觀點，即讓孩子適度接觸一些數字化產品將有助於成長，在合理的時間和範圍內去接觸有益的內容。”陸浩川說，根據孩子“玩”的頻率和喜好，他的團隊正在分析研究兒童行為大數據，基於這些數據推出迭代產品和更受孩子歡迎的內容。
“現在的創業者都在講‘用戶體驗’，小朋友們就是我們的‘用戶’，他們的‘體驗’是我們關注的核心。我們希望這種‘遊戲化學習’能夠潛移默化地幫助孩子得到能力提升。”為了服務好每一個“小用戶”，陸浩川也在努力拓展產品應用場景。從兒童樂園、科學中心到商場、母嬰產品零售店，從幼兒園、幼教機構再到餐廳、兒童醫院，都能看到兒童在交互屏幕前玩得不亦樂乎。
“大朋友”陸浩川心中有更大的藍圖。他告訴本報記者，如今公司的產品已經銷往全球20多個國家、應用於2500多個線下場景。他想把“火”再“燒旺”些，讓團隊“出海”之路走得更遠。
陸浩川說，他要在產品中更充分地展示中國傳統文化，讓更多外國小朋友瞭解東方文明。他說，《西遊記》、皮影戲、甲骨文……只要孩子們伸出小手摸一摸、點一點，看著屏幕，中國的文化就在那裡。
這是他的心願。為達成心願，他渾身充滿幹勁。
陸浩川團隊的人機交互產品如今已銷往全球20多個國家。圖為兒童正在交互屏幕前玩得不亦樂乎。（受訪者供圖）
一個“馴鹿”童話
為“星星的孩子”築夢
2004年，全職太太孫夢麟做了一個重要決定：盡己所能做點事情，幫助自閉症兒童，讓他們可以體面地生活。
彼時，從加拿大留學回國的她正在北京大學第六醫院做義工，陸陸續續接觸過一些自閉症兒童和家屬，在當時，人們對自閉症的瞭解有限，國內也沒有多少有效的醫療手段可以解決兒童期發育障礙，很多自閉症兒童的處境讓她揪心不已。
想要幫助自閉症孩子的人不止她一個。就在那時，北京大學第六醫院主任醫師楊曉玲教授和遼寧師範大學孫敦科教授打算創辦一家專門幫助自閉症兒童的機構，他們被孫夢麟的熱情所感染，便投來橄欖枝。3人一拍即合。
“‘有人讓我幹活’，我實在是太高興了！而且還是能夠幫助自閉症孩子的工作。”現今回想起自己當初決定加入楊、孫兩位教授團隊的場景，孫夢麟的語氣中仍舊滿是興奮，“他們說一個月給我600元工資，我說‘我一分錢不要’，我自己買輛車為你們服務！如果需要錢，那我就把我自己的錢投進去！”
就這樣，五彩鹿兒童行為矯正中心正式成立。“鹿”，取自英文單詞“馴鹿”，代表童話，孫夢麟希望童話中的鹿可以保護這些自閉症譜系障礙的孩子們，讓他們可以擁有多彩的人生道路，能夠更好地生活。
在北京五彩鹿高碑店校區，老師拿著手中的教學卡片正一對一耐心地與個訓課的孩子互動，對孩子進行語言康復訓練。通過這樣的訓練，加強兒童對口腔機能的控制，也可以激發其語言學習的興趣，訓練孩子正確使用功能性語言。
坐在老師對面的男孩很少說話，但常常笑，笑得很甜，他認真睜大眼睛盯著老師細細地看。若是跟他打招呼，他會靦腆地向後轉頭，又慢慢轉回來，輕聲地說“你好啊”。
小邱（左）患有自閉症，但可以從事一些基礎性工作。孫夢麟（右）認為，應加快建立自閉症群體生命全程支持體系,為更多具備勞動能力的自閉症譜系障礙人群提供就業機會。（受訪者供圖）
小邱是這所學校裡一位特殊的員工。今年26歲的他也屬於自閉症譜系人群，但是可以協助老師準備教具，獨立完成一些行政類工作。事實上，隨著家人逐漸老去，自閉症群體生命全程支持體系的建立和完善備受關注，這包括0-3歲早期診療干預、3-6歲搶救性康復、6-18歲融合教育職業培訓以及成年後的社會保障、財產信託等多個環節。
孫夢麟認為，進一步加深全社會對自閉症的認知程度刻不容緩。她計劃做全國巡講，在100個城市開100場宣講會，讓公眾能夠對自閉症孩子多一份理解，多一點關愛，同時，也能給更多普通學校的教師普及自閉症知識，“這樣孩子7歲之後就有了‘出口’，一年級、二年級的老師也會知道該怎麼幫助他們。”
迄今，五彩鹿已在北京、上海、西安、徐州等地開辦了十幾所分校，十幾年來幫助了1萬多名自閉症譜系兒童。孫夢麟想更進一步，把實踐經驗中積累起來的教學管理數據庫和標準化評估推廣出去，與更多學校、機構分享。採訪當日，孫夢麟在廈門，當地兩所特殊教育學校都對她的標準化評估表現出濃厚興趣。
建立人才基地，是孫夢麟接下來發力的另一重點。她希望推動面向高校的深層次合作，培養更多瞭解自閉症領域的專業化人才。
“小心！跳起來！”運動教室內，老師正帶著兒童一起玩“丟沙包”遊戲，孩子們爽朗的笑聲在整間屋子裡迴盪。相隔不遠的音樂教室裡，在美國紐約大學獲得音樂治療碩士學位的韓泰陽正在依據孩子的狀態即興演奏吉他，邊彈邊鼓勵孩子用自己的方式給予迴應。
有的孩子選擇敲鼓。“砰！砰！砰！”每一聲都充滿力量，每一槌都像飽含著拼命生長、不會放棄的精氣神。
“砰！砰！砰！”
在北京五彩鹿高碑店校區的走廊牆壁上，張貼著自閉症譜系障礙兒童的繪畫作品。畫筆下藏著孩子心中五彩斑斕的世界。本報記者 孫亞慧攝
文/本報記者 孫亞慧
《 人民日報海外版 》（ 2019年06月01日 第 10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