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來臨,兒子反跟爸爸更親近,這位媽媽是如何坦然接受兒子劃出的“三八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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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刊載於《三聯生活週刊》2019年第36期,原文標題《陪孩子,涉過青春期激流》,嚴禁私自轉載,侵權必究

我的電腦前,有一張兒子尚帶“嬰兒肥”的放大照片:他仰臉對著鏡頭,眼裡滿是懇求。那時先生和我都在斯里蘭卡駐外,兒子12歲多的樣子,我們和幾個朋友相約去尼崗坡度週末,跟大隊人馬走在前面的兒子轉身跑回來,對我說:“媽媽,褲子又鬆了,幫我收一下。”我當時因拿著相機拍照落在後面,順手對著兒子按下快門,留下了一個“決定性瞬間”。

文/劉詠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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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刊載於《三聯生活週刊》2019年第36期,原文標題《陪孩子,涉過青春期激流》,嚴禁私自轉載,侵權必究

我的電腦前,有一張兒子尚帶“嬰兒肥”的放大照片:他仰臉對著鏡頭,眼裡滿是懇求。那時先生和我都在斯里蘭卡駐外,兒子12歲多的樣子,我們和幾個朋友相約去尼崗坡度週末,跟大隊人馬走在前面的兒子轉身跑回來,對我說:“媽媽,褲子又鬆了,幫我收一下。”我當時因拿著相機拍照落在後面,順手對著兒子按下快門,留下了一個“決定性瞬間”。

文/劉詠秋

青春期來臨,兒子反跟爸爸更親近,這位媽媽是如何坦然接受兒子劃出的“三八線”的?

(插圖 老牛)

這是兒子成長的一個分水嶺。那條沙灘褲的褲腰上有可調節鬆緊的小裝置,但不是很管用,需不時幫他拉緊。僅幾個月後,當我看到他褲腰又鬆了,試圖給他調節時,兒子動作很大地避開,同時用英語朝我大叫:“別碰我!”

儘管瞬間很受傷,我還是趕緊把手縮回;儘管情感上難以割捨,從那時開始,我不得不每天在心理上做大幅調整,以面對一個進入叛逆階段的青春期兒子。

接受男孩對媽媽的斷舍離

英語裡,對應“青少年”的詞語,有一個比較形象,即“teenage”。這個詞,由teen和age合成,可以理解為帶teen的年紀——青蔥歲月。英語裡,從13到19,詞尾都是teen,而這7年,恰是孩子第二生長高峰期,這一生長高峰包括兩個方面:生理的和心理的,即孩子這一時期在生理和心理上飛速發展,為進入成年做好準備。我則開玩笑地稱之為“半獸人”時期。

得承認做青少年孩子的父母相當不易。兒子自小淘氣,特立獨行,我曾經自恃高校10年教齡壓身,跟兒子建立起了相互信任、溝通無礙的親情關係,並能夠有效化解兒子跟學校老師不時會出現的緊張關係。但現在這種平衡打破了。兒子對我基本是黑臉加白眼,不管說什麼、以什麼方式說,幾乎都無一例外地被嗆回來。眼前的兒子,讓我感覺越來越陌生。

兒子這一階段對我的疏遠,生硬而決絕。他不再跟我牽手。先生很早之前跟我說過一句外國諺語,此時彷彿成了預防針:珍惜每一刻跟孩子牽手的機會,因為很快他就不需要牽你的手了。他拒絕跟我距離太近,尤其是外出有別人的時候,稍微近一點他會立即跑開。若我像過去一樣跟得近一些,他立即生氣,發出警告:別老跟著我!

剛開始我難免委屈,甚至有極深的挫敗感:我做錯了什麼,會讓他這麼嫌棄我?而且越想做出努力修復這種裂痕,情況越朝著相反方向發展,變得更為糟糕。

奇怪的是,兒子跟爸爸的關係前所未有地親密起來。跟過去不同,他更願意和爸爸討論問題,我被“去中心化”了。直到有一天,兒子悄悄向爸爸展示他身體發育的祕密,先生告訴我之後,我恍然明白兒子跟我產生“鴻溝”的原因了:這是他性別認知成長的自然結果——我不僅僅是媽媽的角色,也是他生活中可以進行對比的異性,他需要在這一識別的過程中,進一步認識自己,重新定位。簡言之,他要破繭,要成長。自此,我坦然接受了兒子跟我劃出來的“三八線”,有時慣性使然難免越界,被嗆得含淚,也能笑自心出了。

淡定對付一系列青春期症狀

青春期是有一些典型“症狀”的。首先出現的是不剪頭髮。兒子自出生就頭髮不多,故打小就一平頭。進入青春期,頭髮密集生長,變得又黑又厚又亮。斯里蘭卡屬熱帶氣候,終年如夏,但他卻從此拒上理髮店,讓我替他熱得慌。我只能用英國前首相布萊爾的故事來寬解自己:堂堂首相也曾長髮飄飄,以至於他父親到牛津大學,險些認不出自己的兒子。所以,我對兒子的頭髮採取不置一喙的策略。甚至他自己修剪,弄成一個特別有違我審美觀的“蘑菇頭”,我也視而不見。

第二個症狀是他經常超過三天不洗澡。開始我們很困惑,從小給他養成的衛生習慣呢?怎麼現在變得這麼邋遢?後來先生看了一篇對青春期研究的文章,證實這是一種普遍現象,源於這一時期的孩子對汗臭一類的味道不敏感,我只好睜隻眼閉隻眼,並以加快給他換洗床單被罩來應對,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衝突。持續一段時間後,有一次不知怎麼觸及這一話題,先生慢悠悠地說:“一天不洗澡,你自己知道;兩天不洗澡,媽媽知道;三天不洗澡,全世界都知道了。”兒子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此後卻大有收斂,極少超過兩天不洗澡了。

第三個症狀是文身的衝動。尤其我們一家後來搬到了希臘,那裡文身的男女老幼比比皆是,引發兒子一次次跟我們討論文身問題。當時的美國總統奧巴馬是我兒子的偶像,於是我給他講了奧巴馬對待女兒文身要求的故事。據報道,當女兒就文身問題徵求爸爸意見時,奧巴馬答:你們文,我也文;你們文哪個部位,我文哪個部位;你們文什麼圖案,我就文同樣的圖案。女兒們遂打消了這一念頭。

不久後兒子又提起這一話題。我告訴他,原則上我不反對文身,關鍵是,文身圖案肯定會過時。將來要不喜歡,可以抹去嗎?抹去會對皮膚造成不可逆的損害嗎?想好再說吧。兒子以後再不提文身了。

第四個症狀是突然變得“笨手笨腳”。進入青春期後,你會發現,好不容易大小動作協調的孩子,又開始頻繁摔跤、打翻牛奶、打碎杯盤碗盞等。幸運的是,這一時期,我們閱讀了一本名為《怎樣從青春期孩子手裡倖存下來》的父母手冊。書裡解釋,這一時期的小孩,往往會在一個月裡躥高一兩釐米,四肢也在野蠻生長,但大腦往往跟不上身體的變化,會在距離、空間等判斷上出現誤差,磕磕絆絆成為常態。我們儘量做到不讓孩子自責,因為此類“低級錯誤”出現時,孩子比我們還要沮喪;另一方面,則是叮囑他放緩動作,收拾好殘局就行了。

理智處理厭學情緒

相對而言,“青春期症狀”是顯性的,比較容易對付。而另一些屬於青春期“大事”,有可能直接影響到孩子三觀的形成,則不僅應引起父母重視,而且更應講求對應的技巧。

進入青春期的兒子,給我們製造的第一個危機,就是拒絕上學。

國外有句諺語:“孩子走著上學,跑著回家。”生動描述了孩子們對家庭與學校的不同態度。不管是什麼樣的孩子,在求學階段,總會因各種原因產生或多或少的厭學情緒。對學校規章制度從來難以遵守的兒子尤甚。幾乎每一週,總會有至少一天,早上一睜眼就對我說,今天不想上學。但使用各種方法之後最終還是會去學校,從老師及同學方面獲得的反饋,則是兒子在學校裡其實很開心,故一直無大礙。

這一次不同。問題從初一開始。引發這一危機的根本原因,是兒子就讀的科倫坡國際學校的校長桑德拉,一位德高望重的英國人,決定離開蘭卡去馬拉維開辦國際學校。而校董會藉此改變了外籍教師聘用政策,雖然繼任的校長還是英國人,但大批外籍教師卻辭職了,導致教師中本地老師數目佔比大幅上升。在國際學校任教的本土老師,優秀的不在少數,但佔比太高,原來的教學風氣就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具體到兒子班上,最主要的學科幾乎都換成了斯里蘭卡老師。其他還好,讓兒子最為失望的是數學老師。他的風格是滿堂灌,在結束授課之前,拒絕學生提問;留給學生提問的時間本來不多,還常因學生的“不當”提問而大發脾氣,學生們很不適應。兒子更是,幾乎從第一堂課回來就開始抱怨這個數學老師。

我們首先尋求的方式還是跟老師溝通。大多數情況下,兒子跟老師的對立都會因此化解,一般是老師告訴我們兒子在課堂上最主要的行為問題,我則告訴老師我們在家裡跟兒子的相處方式,然後共同找出有效的解決辦法。但我們跟數學老師溝通的結果並不理想。他一方面大倒苦水,陳述自己壓力大;另一方面則指責兒子不遵守課堂紀律,給其他學生做了不好的示範,我們的對話幾乎進行不下去。

國際學校的學年分為三個學期。到第二學期快結束,兒子就表示第三學期堅決不去上學。期末成績出來後,兒子各科都下滑,數學更是一落千丈,從班上前幾名到了差不多最後幾名。我真正憂慮起來,擔心兒子就此對數學失去興趣,那將是無法彌補的損失。而以兒子的水平和智力,甩下三個月學校的功課,不會造成特別嚴重的後果。

跟先生反覆磋商後,我們決定承受這一風險,尊重兒子的意願,第三學期不去上學。我們已動了給他轉學的念頭;那一段,也恰好是我們在工作上將轉往希臘任職的時期。三個月後,我們轉往希臘,到了9月份,兒子順利進入希臘的坎普國際學校,成績銜接沒問題,自那以後直到高中畢業,再也沒有提過不去學校的事了。

尋根之旅端正身份認同

兒子就讀的國際學校,無論在斯里蘭卡還是在希臘,同學家庭非富即貴,像我們這樣的普通家庭少而又少。到了希臘後,兒子開始在家庭、社會、身份、族群等認知方面有了意識,不斷追問我們家庭的定位。我和先生從一開始,就坦承我們屬於工薪階層。隨著兒子對各種階層的瞭解,我們的討論也逐漸朝深層次發展。有一次當我們再次陳述我們屬工薪階層後,兒子追問了一句:連中產階級都不是嗎?

聯繫到近期我們的各種討論,我立即感受到兒子對自己身份的焦慮。我覺得是帶他進行“尋根”的時候了。先生老家在保定清苑的一個小村莊,距離北京比較近,兒子出生後,我們每年都會帶他回去看望爺爺奶奶,因此對父系一支並不陌生。爺爺奶奶家附近在抗日戰爭期間曾是日軍的一大據點,爺爺7歲的時候就曾經被迫去給鬼子修炮樓;而先生讀高中的冉莊,就是打地道戰的地方——這類歷史與故事,兒子耳熟能詳。這次我計劃帶他去的,是追尋我這一邊的血緣關係,即帶他回貴州我的老家。

當然兒子也是去過貴州的。但那時候他還小,我們僅去了貴陽、畢節等市鎮,而沒有去外公的出生地,那是位於威寧縣內雲貴交界大山深處的一個偏遠山村。

我哥哥特意安排了家族裡一位學歷史的堂弟,也是我的高中同班同學與我們同行。堂弟一路帶我們去參觀位於威寧近郊的劉氏宗族墳山,欣賞因出了文、武舉人而立的牌樓等,同時給我們講解他幾十年研究的劉氏家族歷史。

我父母都是回族,母親家族裡有好幾個阿訇。具體到我父親家,曾曾祖父卻姓保,本非回族,為劉氏宗族收養。這過去我是知道的。據說當時乃戰亂時期,大家為躲避抓壯丁,藏進深山老林,劉氏宗族排行老三的祖人此間不幸亡故,恰好被這個孤身一人的保姓祖人看見,出於憐憫之心,就地將劉氏三老祖掩埋,並且點火燒了周圍的草,以作記號。待兵亂過去,男丁們紛紛回家,卻不見劉家老三,一打聽,保氏便講述了他掩埋劉氏的事,並帶著劉家人找到遺體,重新安葬。當時,劉家已是人丁興旺的大宗族,保氏卻從外地避亂而來,無家無室,靠打零工為生。新逝的劉氏三老祖恰好無後,其遺孀決定收養保氏做義子,自此改姓劉。

過去都道保氏是漢族,我堂弟卻說,保氏是從內蒙古逃過來的,不僅是蒙古族,經查證,還是成吉思汗的第二十幾代孫。

聽到此處,我跟兒子一起掉下巴,這故事的後半段,連我也是第一次聽說。

輾轉到了老家,跟我幾十年前記憶中的情景沒有多大改變。老家所在的村落,其實主要是我爺爺這一脈的堂兄堂弟,以及我父親的兄弟們,與其他人家尚有一定距離。因我們的到來,老家宰了牛,跟過節一樣熱鬧。

兒子看牛攆雞聽故事,跟同齡的親戚們追逐打鬧,玩得很開心,直到他由我先生領著去上了一次廁所。地道的、農村的廁所,兒子在爺爺奶奶家見識過,雖然簡陋,沒有沖水,但好歹蹲位與糞坑分開,周圍有草木灰和煤灰,隨時遮埋,維持著最低水準的衛生和體面。但我老家的廁所,是糞坑上搭幾塊木板,賴糞便生存的蛆蟲密密麻麻蠕動,歷歷可見。儘管學過生物課,瞭解各種食物鏈的原理,但真切的情景還是把兒子驚到了。如廁回來,兒子臉色發白,跑到我身邊,耳語著告訴我他之所見。

我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慰,並轉述我剛從外婆那裡聽到的另一個故事。外公外婆結婚後,外婆第一次跟外公從他們工作的學校回老家,外公告訴外婆需要帶被子,但那時候交通不便,走路需幾天,外婆嫌麻煩沒帶,心想再窮也不會沒有被子蓋吧?然而到了老家後,真沒有被子,用作床單被子的,乃是燕麥草!

回北京的路上,兒子跟我討論老家的所見所聞。他問我:咱們算是皇族嗎?我笑了,告訴他姑妄聽之。別說沒有確鑿的考古證據,即使有,成吉思汗嬪妃無數,真正的史料未必是值得驕傲的歷史。

我告訴他,我帶你回老家,是要你知道你父母是從什麼地方出去的,你家族的血緣在哪裡。無論將來你走多遠,都需要記住自己根在何處。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孩子永遠是少數,作為普通家庭的孩子,你已相當幸運,不僅從小能用抽水馬桶,更重要的是能夠接受最好的教育。出身只是一個方面,我說,最重要的是掌握知識。知識是人類進步的階梯,這是針對群體而言;對個人,知識才是改變命運的根本。兒子不無觸動,連連點頭。

以“思無邪”的態度對待感情萌動

第二生長高峰期裡,有一項重要內容,總是被有意無意地遮蔽,或者扭曲,那就是性的發育成熟。而伴隨性成熟過程的,便是對異性產生興趣,出現春心萌動。這是自然進程,父母任何形式的橫加干涉都是反自然的,往往費力不討好。

對兒子的性教育,我一直秉承公開、科學、就事論事的態度。大概兒子9歲時,我們回國休假,一家子在超市採購,先生拿避孕套時被眼尖的兒子看到。“爸爸,你怎麼還做這件事!”我家兒子從來口無遮攔。有意思的是,生性靦腆的先生居然面紅而語結。我趕緊救場。“不做這事,怎麼會有你?”我反問兒子。

“不是,”兒子爭辯,“我以為有我之後,你們就不再做這事了!”我忍不住笑了:“要是那樣,怎麼還會發明避孕套呢?”兒子說:“哎,真是啊。”遂不再追究。他那種思無邪的樣子,跟詢問汽車、蝸牛沒有區別,從而又一次讓我明白,跟孩子談論性的話題時,態度欠端正的往往是成年人一方。

兒子進入青春期後,我有意識地加強了這方面的教育,但絕不刻意,避免適得其反。到希臘不久,世界艾滋病日當天,我和先生受邀參加了一個“紅絲帶”活動。該活動在一家書店裡舉行,參加者除了記者,還有專家、醫護人員、志願者及未透露身份的患者,大家暢所欲言,氣氛良好,我們很受教益。

回到家,兒子放學後,我們照例互相詢問彼此的情況,我告訴兒子這個別緻的活動,並把活動上得來的宣傳手冊和包裝別緻的避孕套當作禮物送給他。兒子說他們學校當天也舉行了相應活動,不過規模不大,只請校外人士做了一個講座。說完就把我給他的東西帶回自己房間研究去了。第二天早餐時,還就資料簡單跟我們討論了一下,但把避孕套還了回來,說,我暫時用不著,給爸爸吧。

這一時期,兒子有了社交需求,每逢週末,會跟同學或朋友相約,或到商業街區逛、吃,或到某個同學或朋友家聚會。我們首先告訴他,男孩同樣需要防色狼,然後給他定一些安全規則,諸如手機要始終開著,同時向我們提供一兩個其他人的手機號碼,確保不會失聯;外出儘量結伴而行;以及,不管多晚多辛苦,我一定等著,在他們散場時把他接回來。

以此為契機,我還給他定了一些對待女孩的規則,比如時時關注一起外出的女孩,避免她們落單,出現意外;要是夜裡女孩歸家無人來接,一定要約幾個男伴一起送她回去,或者直接通知我,我開車協助他們,等等。總之,就是安利兒子:第一,懂得尊重、保護、體貼女性的男孩,才會真正贏得女孩的信任與喜愛;第二,遇到緊急情況,父母是最能提供幫助和支援的大後方,一定要毫不猶豫向父母求助。所幸兒子在各種聚會中並沒有出現緊急情況,但跟我們的信任關係卻越來越牢固。

兒子有喜歡女孩的趨向了,當然是懵懵懂懂的那一種。對方是他的同班同學,名叫費,一個學霸女生,各方面都優秀,令兒子佩服不已。同時喜歡費的還有兒子的鐵哥們阿歷克斯。三個人都加入了模擬聯合國辯論隊,代表坎普學校跟其他國際學校進行辯論賽,費是他們幾個人中無可爭議的第一辯手。最後是要在幾個優秀辯論隊中選拔優勝者,重新組隊代表希臘到英國參加國際高中生辯論賽。

那次我和先生一起送兒子去參賽。兒子開始同意我們觀看他的辯論賽,到了賽場卻又反悔,我們就跟同樣被女兒拒絕的費媽媽在校園裡閒聊。費媽媽其實也知道我家兒子和阿歷克斯都喜歡費,但也跟我們一樣,完全持觀望態度。

兒子和阿歷克斯很快被淘汰,費卻過關斬將,進入決賽。大家都等著,替費加油,期待她能最後勝出。不幸的是,費在最後被刷下,無緣代表希臘參賽。我們覺得已經很好了,但個性要強的姑娘哭著衝出了賽場。兒子和阿歷克斯立即迎上去,陪著費在校園裡亂走,安慰她、鼓勵她,給她遞紙巾擦眼淚……我們和費媽媽遠遠望著,兩個男孩笨拙、真誠、手忙腳亂的樣子,至今歷歷在目。

後來,費因為父母工作返回加拿大,離開了希臘。不久,阿歷克斯去了黎巴嫩,接手他們的家族生意。這個有趣的鐵三角關係自然解除。以後兒子還經歷過類似的感情萌動,我們都採取同樣的態度,順其自然,結果也都無疾而終。

令人提心吊膽的青春期很快過去。兒子過了18歲,高中畢業了。在等待大學錄取期間,一次我們去附近的奧特萊斯閒逛,在那裡的餐廳吃午飯。點餐後,先生到樓上衛生間洗手,我告訴兒子,你也去吧,我看包。兒子應承著,站起來,想了想又坐下,說,我還是陪著你吧,等爸爸下來我再去洗。我頓時眼眶發熱,忍不住說:兒子,謝謝,你真的長大了。

是的,他長大了,長成一個懂得負責任的年輕人,雖然距離teen歲月的結束還有一年,我們卻完全可以放心、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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