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志異系列之惡人還需惡人磨

不完美媽媽 服裝 蒲松齡 處高不寒 2019-07-14
聊齋志異系列之惡人還需惡人磨

文豪蒲松齡

大明府有個秀才叫楊萬石,他生平最怕老婆。他的妻子姓尹,性情出奇地暴戾。老楊稍微違被了她,就被她用鞭子毒打。楊萬石的父親現已六十多歲了,尹氏也不顧孝道,拿他當奴才相同看待。楊萬石和弟弟楊萬鍾常常偷點飯給父親吃,都不敢讓尹氏知道。由於父親終年穿戴破衣爛衫,甚至衣不蔽體,恐怕讓人笑話,所以,楊氏兄弟從不讓父親見客人。楊萬石都四十多歲了也沒有兒子,為了留後,他娶了個姓王的妾,可憐的是兩人從早到晚都不敢說一句話。

一次,楊氏兄弟到郡城等侯鄉試。遇見一個容貌俊雅瀟灑少年,三人相談得很投機。萬石問少年的名字,少年說:“小弟姓馬,名叫介甫。”很快他們三人往來愈加親近,不久,便義結金蘭。

分別後,大約過了半年,馬介甫遽然前來訪問楊萬石兄弟。馬生進門時,正巧遇上楊萬石的父親坐在大門外,一邊晒太陽一邊捉蝨子。馬介甫認為他是楊家的家丁,便說了自己的名字,讓他去通報主人,楊父便披上破棉衣進去了。有人通知馬介甫:“這老頭便是楊萬石的父親。”

馬介甫正在驚奇,楊萬石兄弟穿戴得整整齊齊迎出門來。進屋行過禮後,馬介甫便請求參見義父。楊萬石推託說父親偶爾得了點病,不能見客,連連讓馬介甫坐下。 三人談笑著,不知不覺天已黑了。楊萬石說了多次已準備好了酒飯,卻一向不見端上來。兄弟二人輪番出出進進好幾次,才見有個衰弱的家丁捧了把酒壺進來。一瞬間酒便喝完了。又坐等了 很久,楊萬石頻頻地出去敦促,急得滿頭大汗。又過了很久,才見那個衰弱家丁送來飯。但飯做得實在不好吃,讓人難以下嚥。吃完飯,楊萬石急匆匆地走了。

楊萬鍾抱來床被子,陪客人住宿。馬介 甫責備他說:“昔日,我認為你們兄弟二人有很高的品德,才和你們結拜兄弟。現在老父親實際上吃不飽穿不暖,讓路人見了都替你們慚愧!”楊萬鍾流下淚來,說:“這其間的心事,實在難以出口。 家門不幸,娶進了一個暴戾的嫂子,全家男女老少橫遭摧殘。如不是至親好友,也不敢宣揚這件家醜。”馬介甫驚歎了一瞬間,說:“我原本計劃明日一早就走。現在已然聽你說了這樁奇異的事,倒不能不親眼看一看。請你們借我一間空房子,我自己起夥做飯。”楊萬鍾遵從了,清掃了一間屋子,讓他住下。夜深後,又從家裡偷來些蔬菜糧食送給馬生,還生怕尹氏知道。馬介甫理解他的意思,極力推託不要。還把楊父請來,一起吃住。自己又進城去街市上買了布匹,替楊父做了新衣換上,父子三人都感動得哭泣起來。

楊萬鐘有個兒子叫喜兒,才七歲,夜裡跟著爺爺和馬介甫睡。馬介甫撫弄著他說:“這孩子將來的福分壽數,要超過他父親;只是少年時要受點磨難。”尹氏傳聞楊老漢竟然安安穩穩地有飯吃了,不由得大怒,動不動就高聲叫罵,說馬介甫強行干與她的家務事。起先還在自己屋裡罵,逐漸地就在馬介甫的屋子鄰近罵起來,成心讓馬生聽到。楊氏兄弟二人急得汗流浹背,猶疑著不敢去阻止。但馬介甫對罵聲卻不聞不問。

楊萬石的小妾王氏都懷孕五個月後,尹氏才知道。她大發淫威,將王氏的衣服剝掉一頓毒打。打完,又喊楊萬石來,讓他跪在地上,紮上一條女人頭巾,然後拿起鞭子往家門外趕。其時,正好 馬介甫站在外面,楊萬石羞慚地不敢出去。尹氏用鞭子抽打著,逼他出去。楊萬石忍受不了,只得跑出屋子,尹氏也隨後追出來,雙手叉腰,跳著腳大罵不止,圍觀的人擠滿了大街。

馬介甫見狀,他用手指著尹氏,大聲喝斥說:“回去!回去!”尹氏情不自禁地返身便跑,像被鬼攆著一樣,鞋子都跑丟了,裹腳布彎彎曲曲地拖在路上,赤著腳跑回了家,面如土色。稍定了定神,奴婢拿來鞋襪讓她換上, 尹氏才號啕大哭起來,家裡的人誰也不敢勸她。 馬介甫拉過楊萬石,要替他摘下頭巾。楊萬石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大氣不敢出,像是怕頭巾掉下來。馬介甫硬給他摘下來後,他還忐忑不安,只怕私摘頭巾,要罪加一等。一直等到尹氏哭完了,楊萬石才敢回家,他提心吊膽地慢慢蹭了回去。尹氏見了他,默默地一句話沒說,突然站起身,回房中睡覺去了。楊萬石才放下心來,與弟弟都暗暗感到奇怪。家人也都感到驚異,湊在一起嘰嘰咕 咕。尹氏聽到一些,愈加羞慚惱怒,將奴婢逐個打了一遍,又叫喊王氏。王氏上次被打傷了,一向臥床不起,尹氏說她假裝,跑到王氏的床前將她一頓毒打,直打得下身鮮血湧出以至於都流產了。楊萬石在沒人的地方,對著馬介甫哀痛地痛哭。馬介甫勸慰了一番,叫童僕備下酒菜,二人對飲,現已二更天了,仍然不放楊萬石回去。

尹氏一人在臥室裡,正在怨恨老公不回來,正在大發脾氣,遽然聽到一陣撬門聲。她匆促呼叫奴婢,屋門現已大開,有個巨人走了進來,身影遮擋了整個屋子,相貌猙獰凶暴,像鬼相同。轉眼間 又進來幾個人,手裡都持著明晃晃的刀。尹氏嚇得差點死,她剛想號叫,巨人用刀尖一下頂住她的脖頸,說:“敢叫,立即殺了你!”尹氏匆促拿出金銀綢緞,要買條命。巨人說:“我是陰司的使者,不要錢,特來取你這個悍婦的心!”尹氏愈加驚駭,跪在地上連連磕頭,直磕得頭破血流。巨人毫不理會,一邊用刀一下下划著她的胸膛,一邊數說她的罪行說:“像某件事,你說該殺不應 殺?”說一件,就劃一刀;把尹氏的桀罪行羅列完,刀子已在她的胸口處劃了幾十下。最終,巨人說:“王氏生了孩子,也是你的後代,你怎樣竟殘忍到把她打墮了胎?這件事肯定不能饒恕!”命 那幾個人將她的手反綁起來,要給她開膛破肚,挖出心看看。尹氏嚇得叩頭求饒,連連說現已知罪了,巨人才饒了她。一瞬間聽到大門開關的聲音,巨人說:“楊萬石回來了。你已然現已悔過,權且 先留下你這條命吧!”說完,都消失不見了。

楊萬石進屋來,見尹氏赤身裸體地被反綁著,心窩上的刀痕犬牙交錯,多得數不過來。便解開她詢問原因,得知事情通過,十分驚駭,暗地裡懷疑是馬介 甫乾的。 第二天,楊萬石向馬介甫敘述了昨夜的怪事,馬介甫也流露出驚駭的姿態。自那今後,尹氏的神威逐步收斂了,接連幾個月沒再罵人。馬介甫十分高興,這才通知楊萬石說:“我實話通知 你,你不要走漏出去:前次是我用了點小小的神通,嚇唬她一下。現在她已然現已改正,你們又和好了,我也就暫時告辭了!”他便收拾行裝走了。

從那以後,尹氏每天黃昏都自動挽留老公作伴,滿臉堆笑地投合他。楊萬石畢生沒受過這般優待,突然之間真是被寵若驚,忐忑不安,不知該怎樣辦好。有天晚上,尹氏想起那巨人的姿態,還 嚇得瑟瑟發抖。楊萬石想討好她,走漏了那巨人是假的。尹氏一聽,一骨碌坐起身,窮根究底地詰問他。楊萬石自知講錯,後悔也晚了,只得實說了。尹氏怒髮衝冠,破口大罵起來。楊萬石害怕,跪 在床下不起來,尹氏不理。楊乞求到三更,尹氏才說:“想叫我饒了你,你有必要自己用刀在你心口處也劃上那麼多口兒,我才解恨!”所以起身到廚房拿菜刀。楊萬石大為驚駭,連忙逃出了屋子。尹 氏握著刀追趕出來,鬧得雞飛狗跳,一家人全都起來了。楊萬鐘不知是什麼原因,只是用身子左右擋護著哥哥。尹氏正在叫罵著,忽見楊老漢也走過來;又見他穿戴簇新的袍服,愈加暴怒,撲上前 去,把老漢的衣服割成條條碎片,又猛打老漢的耳光,往下拔他的鬍子。楊萬鍾見了大怒,拿起塊石頭砸曩昔,正中尹氏的腦門,一瞬間跌倒在地死了。對於自己做的事,楊萬鍾一點也不後悔,他凌然道:“只要父兄能活下去,我即便死了,也沒什麼惋惜了!”說完便投井自殺了。

過了不久,尹氏又甦醒過來,她知道楊萬鍾死了,才稍微解了恨。埋葬了楊萬鍾後,楊萬鐘的寡妻眷戀兒子,不肯改嫁。尹氏對她動不動就辱罵,不給飯吃,硬逼她改嫁走了。只留下楊萬鐘的兒子孤單一人,天天遭受尹氏鞭打,等家人吃完後,才給孩子一點冷飯塊吃。不過半年,就把孩子折磨得骨瘦如柴,僅剩下一口氣了。

一天,馬介甫突然又來了,楊萬石吩咐家人不要通知尹氏。馬介甫見楊父又和以前相同衣衫襤褸,大吃一驚;又傳聞楊萬鍾死了,跺著腳哀嘆不已。喜兒傳聞馬介甫來了,便跑過來偎依在他 身邊依依不捨,連聲叫著“馬叔”。馬介甫一時沒認出他來,打量了很久,才認出他是喜兒,驚奇地說:“孩子怎樣衰弱成這個姿態了?”楊父囁囁嚅嚅地對馬介甫講了一遍。馬介甫氣憤地對楊萬石 說:“我過去說你不像人樣,公然沒說錯。你們兄弟二人就這一根苗,孩子如被害死了怎樣辦?”楊萬石一言不發,只會俯首帖耳地流淚。

不大一會兒,尹氏便知道馬介甫來了。她不敢自己出來趕客人走,就把楊萬石叫進去,一甩手便是幾巴掌,逼他趕開馬介甫。楊萬石含著淚出來,臉上的掌痕還清清楚楚。馬介甫發怒地說:“你不能制服她,難道就不能休了她嗎?她毆傷父親,害死弟弟,你竟安心忍受,怎樣做人?”楊萬石聽了,忐忑不安,似乎被打動了。馬介甫又激他說:“如她不肯走,理應用武力趕開她,便是殺了她也不要害怕。我有兩三個至交朋友,都身居要職,一定會給你出力,保你無事!”楊萬石容許,負氣奔進閨閣,正好迎面碰上尹氏。尹氏大聲責問:“你要幹什麼?”楊萬石一瞬間變了臉色,雙膝一軟,情不自禁地跪在地上說:“馬生教我休了你。”尹氏愈加狂 怒,四處尋找刀杖。楊萬石驚駭萬分,匆促逃了出來。馬介甫鄙夷地說:“你真是不可救藥!”

一計不成,馬介甫打開一隻箱子,取出一點藥末,摻在水裡讓楊萬石服下,說:“這藥叫‘老公再造散’。我所以不敢輕易使用它,是由於這種藥能傷害人。現在迫不得已,權且試試吧!”楊萬石喝下藥後,剎那便覺一股怒氣從胸中冒出,像烈火燒著相同,一刻也忍受不了,徑直奔進閨閣,叫喊聲像打雷相同。 尹氏還沒來得及說話,楊萬石飛起一腳,把她踢出幾尺以外,跌倒在地。接著又攥起塊石頭,往她身上砸了很多下,打得她幾乎遍體鱗傷。尹氏嘴裡還在含混不清地怒罵不止,楊萬石愈加暴怒,從腰裡拔出刀子。尹氏見了,叱罵說:“拔出刀子,你敢殺我嗎?”楊萬石一言不發,從她大腿上一刀割下巴掌大的一片肉扔在地上。剛要再割,尹氏已疼得哀叫著求饒。楊萬石不聽,又割下一塊肉扔 了。家人們見楊萬石又凶又狂,匆促跑過來,死命將他拉了出去。馬介甫迎上去,挽著他的臂膀犒勞了一番。楊萬石還餘怒不息,屢次掙扎著要再去找尹氏,馬介甫勸阻住他。

須臾之後,藥力漸漸消失,楊萬石又變得無精打采起來。馬介甫吩咐他說:“你不要洩氣!重振男子漢大老公之氣,全在此一舉。人之所以怕老婆,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構成的,而是有一個進程。就比如昨天的你現已 死了。今日又復活了一個新的你,有必要從此洗舊改造。再一洩氣,可就無法挽回了!”說完,讓楊萬石進去看看尹氏動靜。尹氏一看見楊萬石,還嚇得全身發抖,從心裡服了,讓奴婢硬扶自己起來, 要跪爬起來迎候。楊萬石阻止,尹氏才算了。

楊萬石出來後通知馬介甫,楊氏父子都十分高興。馬介甫便要告辭,父子都挽留他。馬介甫說:“我正要去東海,所以順路來看看你們。回來時我們還能相見。” 過了一個多月,尹氏才逐漸傷好起床了,她對老公十分恭順。可日子一長,她覺得楊萬石黔驢之技,似乎沒什麼別的本領,對他先是親暱,逐漸訕笑,逐漸喝罵,不長時刻,徹底恢復了老樣子。楊父忍受不了,深夜逃到河南當了道士,楊萬石也不敢去尋找他。

過了一年多,馬介甫來了,得知事情通過,憤怒地呵責了楊萬石一番。立即叫過喜兒,把他抱到驢背上,撇下楊萬石,趕著毛驢走了。

從那以後,村裡的人都鄙視楊萬石。學使駕臨考核生員時,認為楊萬石品德惡劣,革去了他的生員資格。又過了四五年,楊萬石家遭受火災,房子資產全部化為灰燼,還延燒了街坊家的房子。村裡的人把楊萬石扭送到郡府,打起官司,官府罰了他很多銀兩。所以楊萬石家產殆盡,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鄰村的人都彼此告戒,誰也不要借給他房子住。尹氏的兄弟們憤怒她的所作所為,也回絕接濟,不讓她回孃家。楊萬石窮困不堪,只得把王氏賣給了大戶人家,自己帶著尹氏向南出走。到河南地界,盤纏便沒有了。尹氏不肯跟他走,一路嚷叫著要改嫁。正好有個屠夫死了老婆,便花三百吊錢把尹氏買走了。只剩楊萬石一人,在鄰近的城市鄉村中討飯度日。

一天,楊萬石到一個大戶人家門前討飯,看門的人呵責著趕他走。一瞬間,有個官員從門裡出來,楊萬石匆促跪在地上哭泣著乞討。那官員細心打量他,又問了問名字,驚奇地說;“你是我伯父!怎樣窮到這個地步!”楊萬石細看,認出是侄子喜兒,他不由失聲痛哭,跟著喜兒進了家。只見高房大屋,金碧輝煌。不大會兒,楊父扶著一個童兒出來,父子見面,相對悲啼。相互敘述了自己的遭遇。

本來,馬介甫帶走喜兒後,一向讓喜兒住在這兒。幾天後,馬介甫又去找了楊父來,讓他們祖孫聚會。又請了先生,教喜兒讀書。喜兒十五歲時考中了縣學,第二年又中了舉人。馬介甫又替他娶了妻子,便要離開。祖孫二人哭著挽留他,馬介甫說:“我不是凡人,是狐仙,道友們已等我很久了!”所以,告辭走了。

喜兒說到這兒,不由感到心酸。過了一段時日,喜兒又想起自己同庶伯母王氏倍受酷虐,越發哀痛。所以,喜兒派人帶著銀兩,用富麗的車子,把王氏贖出接了回來。一年多,王氏生了個孩子,楊萬石便把她扶作正妻。

尹氏跟了屠戶半年,仍是像以前那樣暴戾狂悖。一次,屠戶大怒之下,用屠刀把她大腿上穿了個洞,再用根豬毛繩從洞裡穿曩昔,把她吊在了房樑上,自己挑著肉出門走了。尹氏號叫得聲嘶 力竭,街坊才知道。把她放下來,從傷口裡往外抽繩子,每抽動一下,尹氏喊疼的叫聲震動了鄰居。從此,尹氏見了屠戶就毛骨悚然。後來,她大腿上的傷雖然好了,但毛繩上的斷毛留在肉裡,走起路來仍是一瘸一拐的。還得晝夜伺候屠戶,不敢稍有懈怠。屠戶蠻橫殘酷,每次喝醉酒回來,就毒打尹氏一頓,毫不留情。到此刻,尹氏才理解昔日自己給他人的虐待,也是像自己今日一樣不好受。

一天,喜兒的夫人跟伯母王氏到普陀寺燒香,鄰近村莊的農婦都來參見她們。尹氏也混在人群裡,悵惘地不敢靠前。王氏看見了她,成心問:“這是誰呀?”家人稟報說;“她是張屠戶的老 婆。”呵責尹氏上前,給太夫人行禮。王氏笑著說:“這個婦人既是屠戶的老婆,應該不缺肉吃,怎樣如此衰弱?”尹氏聽了又慚愧又憤怒,回家後便去上吊,但繩子太細,沒能吊死,屠戶也就愈加 厭惡她。 又過了一年多,張屠戶死了。

一次,尹氏在路上遇到楊萬石,遠遠地望見他,便跪在地上跪拜,淚流如雨。楊萬石礙著家丁在場,一句話沒和她說。但回去後卻通知侄子,想接回尹氏,侄子堅決不同意。尹氏被村裡的人厭棄,久久沒有個歸宿,便跟著乞丐們討飯度日,楊萬石還不時地和她在野外荒廟中幽會。侄子引認為恥,暗暗地讓乞丐們把楊萬石侮辱了一番,他才和尹氏斷絕了關 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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