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讀丨吃水記'

不完美媽媽 環境汙染 水牛 浙江新聞 2019-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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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家鄉人吃水,要到離村數百米外的上坑頭挑水。碰見乾旱的時候,要走一公里的山間小路,到更僻遠的冷水坑擔水。工具,是一根柔韌的榆木扁擔,還有兩隻淡黑色的木製大水桶。

水,是名副其實的山水。從山上石縫裡流出來的,清澈透明。“去得早水更清冽吶!”每天清晨,我尚在朦朧的夢境裡,就聽見“叮咚——叮咚——”或“咯吱——咯吱——”的聲音。那是擔水的嬸嬸、伯伯、婆婆們經過我家門口。

我家的大水缸,安放在灶屋的西北角。腰身敦厚,帶著釉鎧甲。母親來回五趟才能把它“餵飽”。再去挑一次,兩隻水桶也是滿滿的,這樣存下一缸兩桶水,供應一家五口人的餐食,夏天能用三四天,冬天能用四五天。

這缸水,除了燒飯、炒菜之外,像餵豬飲牛等,母親是捨不得用的。如果我們哪一次舀水之後忘了蓋好水缸蓋,是要被母親嚴厲訓斥。她擔心的是屋頂的落灰以及蒼蠅、蚊子、蜘蛛汙染了一缸甜水。日子可以粗茶淡飯,但是水必須清澈無塵。這是母親的信條。

第一次去挑水,是我10歲那年。母親陪父親到外地看病去了,臨走時她叮囑我,不要逞強,要挑半桶水。我答應著,拿起扁擔往肩上一放,兩手拿著水扁擔鉤,鉤起兩個水桶,向外走去。坡上小草鬱鬱蔥蔥,春風吹過,迎風招展,甚是可愛。不遠處,是啃草啃得正歡的黃牛和水牛。

我蹲下來,用葫蘆瓢舀了半桶水,戰戰兢兢地挑起,小心謹慎地走著。且不說,泥濘路滑,行走困難,可恨的是這水桶也欺生,裡面的水好不“安分”,灑了一路。費盡周折,終於挑到家,只剩下半桶的一半了。我無奈地搓搓被扁擔壓得火辣辣痛的肩膀。那一刻,我懂得了父母的艱辛。

到了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村裡自辦自來水,在溪澗的上游——泥中田處建造了兩個蓄水池。山泉水經過兩道程序淨化後,自來水管通到各家各戶。擰開閥門,就有清澈甘甜的山泉水,從水龍頭嘩嘩流出。水方便了,牆角下的花也豔了,園子裡青菜一片翠綠。

雖然農戶吃上了水,但這並不是真正的自來水,無法保證水質、水壓、水量,吃上真正的自來水也是眾心所盼。2010年,市自來水公司按照地勢高低分四路為村民接通了自來水,24小時供水。現在家家戶戶像城裡人一樣,做飯、炒菜、洗衣、拖地、澆花等全部用上了自來水,生活過得越來越甜美。

那天,母親和嫁在杭州的阿姨在電話中說,咱村和城裡人一樣,也吃上真正的自來水了,那水清涼乾淨,可甜了,話語中洋溢著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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