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敲門聲

不完美媽媽 服裝 上官申慧 2019-04-07
午夜的敲門聲

古宅裡個故事,裝載美好的回憶。

早晨,天還沒亮,躺在床上的曹家旺就被屋外的聲音吵醒。

“媽,發生什麼事,今天不就是小年嗎,至於起那麼早,還那麼吵嗎?”躺在床上的家旺抱怨道。

家旺的母親喃喃自語:“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家旺聽到了這句話,心裡直嘀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感覺胸口被什麼刺到,疼得只叫他冒冷汗。他一把踢開被子,一股冷氣襲進被窩,冷得令他哆嗦。他一屁股從床上坐起來,迅速抓過褲子套上,兩手用力一提,算是把褲子穿好了。翻開椅子堆放的衣服,隨手拿起一件比較厚實的外套,邊走邊穿上,來到了屋外。看著十幾個人在哪裡議論紛紛,家旺還是一頭霧水,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他輕輕地扯母親的袖子,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他們一臉焦急和悲傷的神情。”

母親抹著淚水,說:“出大事了,你伯父家的大兒媳婦,也就是大嫂被車撞了,已經走了。現在正從省城運回來了呢。”

這消息真是晴天霹靂,此時家旺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輕輕說一句:“好人不長命啊!”他拉著大廳裡那一把掉漆的躺椅,一屁股坐下去,椅子發出“吱吱吱”的聲音,怪嚇人的。他盯著天花板,靜靜地發呆。眼前出現了大嫂生前的點點滴滴,那溫暖的眼神,那迷人的微笑,那柔和的話語,那勤勞的背影,那有力的雙手,……

午夜的敲門聲

傷心一詞給人的心一種鑽心的刺痛。

一行淚水從腮邊留下,滾落到地上,消失了。家旺也沒有去擦,只有任憑它們肆意地亂竄,直到筋疲力盡。眼看已經下午五點,本來已是陰天的天,暗得更加快了。村裡靜悄悄的,只聽見幾聲犬吠,還有從山谷傳來烏鴉的叫聲。家家戶戶的門都是緊閉的。每家每戶的四周都灑滿了石灰,窗戶上掛著柚子葉。

據村裡的老人說,客死他鄉的人,魂魄也會被道士用桃木劍牽著回家。但由於是車禍,這種人的魂魄非常難控制,稍一疏忽,魂魄就會到處遊走,去勾別人的魂魄,好在黃泉路上有個伴。所以村裡現在的景象就是預防這個情況的。

“嗶”,村頭的車在不停地按喇叭。家旺的顫抖地說:“她回來了。”

只聽見十幾個腳步聲,往村東頭跑去,應該是去接應的人。“啪”,幾聲炮響。村裡的燈全部滅了,靜得有點嚇人。家旺偷偷地趴在窗戶,瞟著外面的情況。只見八個人,面色沉重,低著頭,抬著擔架從坡下走上來,擔架上面平躺一個人,用白布蓋著。旁邊還有一個人手裡拿著燈籠,嘴裡說:“嫂子,到家了,記得跟上,別迷路了。”後面還有一個人,那是一位道士,手裡拿著一把桃木劍,正指著擔架上的人的頭部,嘴裡不知道唸叨著什麼。家旺心裡發毛,趕緊躲進被窩了裡。

“咚咚咚”,“咚咚咚”,家旺的門被人敲。家旺哆嗦著嘴說:“嫂……嫂……嫂子,別……別……別過來。”

午夜的敲門聲

灰色的木門看起來總是陰森森的。

“家旺,吃飯了。”

原來是母親的聲音,家旺晃過神來,背後都溼透了。

飯桌上,父親對家旺說:“你大嫂今晚七點就要入棺了,我們作為長輩是不能去守靈的,但你們作為晚輩,應該去陪陪興盛、興海他們,他們還小,不知道這方面的,你們要教他們如何守靈。如果守靈不好,會有大麻煩的。”

家旺只顧聽父親說的話,都忘記吃飯了。母親輕輕地碰他胳膊,提醒他吃飯。他條件反射,手一抖,碗摔倒地上,“哐當”一聲,碎得稀巴爛。

家旺心裡是抗拒的,這樣的事他也是第一遇見,也不知道怎麼做。只是嘴上答應了父親。晚上九點,父親又來催促家旺早點過去了。家旺看著外面伸手不見五指的天,還伴著濛濛細雨,轉身對父親說:“爹,我能不能明天早上再去?”

父親看著他的表情,也不再勉強他,搖搖頭說:“好吧,那就趕緊睡吧。”

第二天早上,家旺就早早地過去了。看到大廳擺放的棺材,大大的“奠”字,家旺後退了幾步。其他人連忙過來扶一下家旺,給他穿上孝服,燒香,上酒,磕頭。

守靈的人都得吃齋。這是家旺人生第一次吃齋,清湯寡水,還真有點不適應。每個人都是端起碗,站著吃,誰也不說話,現場的空氣彷彿都被凝固似的。

晚上,人們都有點睏意,可又不敢睡。只有輪流睡覺,生怕出現一丁點的意外。後山上的樹木在狂風的撕扯下,發出哀嚎,如幽谷的狼,荒山的猿。估計今晚是個不安寧的日子。

午夜的敲門聲

逝者安息。

興盛、興海、燕三過來給你媽媽上酒。看著三個不到十歲就失去媽媽的孩子,現場的大人都落淚了。他們的爸爸面容憔悴,猶如一副骨架倚靠在躺椅上,眼角已經被眼淚浸出了淚痕。那三個不懂事的孩子跑去屋裡鬥地主了,大哥進去把他們一個個擰著耳朵揪出來,叫他們跪下。其他人說,孩子還小,不懂事,別怪他們。大哥嘶聲裂肺地說:“他們娘走了,他們還這樣,叫我以後怎麼過。”

話音未落,一種聲音讓現場變得異常的緊張。“滴答”,“滴答”。平時喜歡吃蛇肉的侃叔說:“哪裡來的水聲。”

“是……是……是棺材滴水。”家旺近乎哭得表情說。

兩個道士連忙起身,手裡各拿著一把桃木劍在棺材的四個腳各砍一下,在棺材的上面貼了一道符,並喊來大哥的三個孩子磕頭賠罪:“媽媽,我們錯,媽媽,我們錯了……”

大約一分鐘,棺材上的水滴不見了,大家臉色慢慢地舒緩開來。

第三天,是大嫂出殯的日子。全村都一路相送,一邊撒紙錢,一邊擲硬幣。那天,村裡的狗,特別的安靜,都躲在家裡不敢出來。

離除夕還剩六天時間,往年是特別的熱鬧。但今年村裡一到晚上,就安安靜靜,九點半就關門睡覺。家旺從母親的嘴裡知道,這幾天頭七,是大嫂回家探望的時候,所以晚上不要隨便出門,撞上了就沒命了。據說,昨天晚上墳頭那裡黑影繁多,好像是其他的鬼魂來接送大嫂的魂魄。

午夜的敲門聲

頭七回家探親人,離去已在輪迴中。

這天已是臘月二十八,家旺一家人吃完飯圍著火爐烤火。家旺說:“頭七過後,我們應該可以出門了吧。”

“是的,今晚是最後一晚了。”母親答道。

六點半左右,村頭的大榕樹下,大哥一家已經擺好祭品。

大約八點半左右,村裡的狗叫聲,此起彼伏,山上的布穀鳥也啼叫著,實在是滲人。

九點半,村裡已經沒有一點燈火,沒有狗吠,沒有風聲。家旺也進到被窩裡了。不知幾點,家旺迷迷糊糊中聽見屋外有腳步聲,在那裡踱來踱去,偶爾還伴隨著抽泣聲,家旺由迷糊變得清醒,由清醒變得緊張。腳步聲突然停下,朝著家旺的窗戶走來。

午夜的敲門聲

不輕易開門,門外有妖人。

家旺,用棉被裹住自己,但仍在不停地顫抖。一隻手敲著窗戶“叮咚”,“叮咚”……。“阿旺,開開門,我是你大嫂,我好想你。”

午夜的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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