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吟:難忘家鄉的山芋片

作者:凌美斌

我的家鄉名叫山口凌,一個巢湖北岸的小山村。那裡山清水秀,民風淳厚;那裡人們勤勞善良,人才輩出。那裡有我童年滿滿的記憶……


故鄉吟:難忘家鄉的山芋片



小時候,生活在老家的日子是艱苦的,那時候農村普遍生活條件差,而老家是個閉塞落後的小山村,生活更是艱難,我們一家7口人,外婆、父母親和我們姊妹四人,姐姐老大,剩下是我們弟兄三個男孩。全家人的生活只靠父母兩人在生產隊勞動獲得的工分養活,因為勞動力少,工分就少,每年分到的口糧就少,糧食不夠吃,吃不飽米飯餓肚子是常有的事。為了讓全家人能吃飽肚子,父親和母親想盡了辦法,吃盡了苦頭。天還沒亮,父親和母親就下地幹活去了,有時為了多幹活,往往是一個人回來吃早飯,一個人留在地裡幹活,一個回來吃過飯後再帶飯給另一個吃,一個大茶缸山芋粥加幾根鹹豆角在當時就是最好的早飯了。


故鄉吟:難忘家鄉的山芋片



父親和母親每天起早貪黑玩命地幹活,可是掙來的工分總是不夠,為了多掙工分,父親一有空就去捨牛糞,一擔牛糞交到生產隊大約能換10個工分,儘管父親和母親每天忙死累活,每年到年底隊裡算賬,總是差錢戶,口糧不給稱,缺口糧,這日子怎麼過下去呢?

故鄉吟:難忘家鄉的山芋片



為了填飽肚子,村裡人靠山吃山,因為地處丘陵山崗,水田少,旱地多,都紛紛利用自留地旱地大量種植山芋,旱地不夠就在山邊坡地開荒種山芋,老家的地方大都是沙土地,最適合種植山芋,種出來的山芋個頭大,產量高,每到秋天收穫山芋的季節,家家戶戶收來的山芋堆在家裡像小山似的。山芋有了,吃飽肚子不成問題,在那個時候,山芋成了我們生存下來的主糧。

記得那時候我才十來歲,每天中午吃飯前必須先吃一碗山芋,然後才給吃米飯,鍋邊蒸的山芋又面又咽人,一碗山芋下去,飯就吃不到一點了,一直到現在,我見到山芋就不想吃了,因為小時候吃傷的了。


故鄉吟:難忘家鄉的山芋片



家裡收的山芋多了,為了儲存方便,村裡家家戶戶都把收來的山芋刨成片晒成山芋片保存。刨山芋片的工具都是自家制的,用一把割草的鐮刀綁在大板凳頭上,根據山芋片的厚度在鐮刀和板凳間留個空隙即可。刨山芋的時候,人騎在板凳上,帶上手套拿起芋頭往鐮刀上一推,一片片厚度一樣白花花的山芋片就刨出來了,在刨山芋的板凳頭下放一個籮筐,刨下來的山芋片就直接掉進了籮筐,當一筐筐的山芋片刨完後,接下來就把這些山芋片鋪到村邊的山崗上晾晒。那時候,刨山芋片一般都是在前天晚上刨好,第二天清早挑到山上晒,晒的時候先把山芋片灑滿一地,然後一片一片挨著鋪好,不能相互重疊。


故鄉吟:難忘家鄉的山芋片



一般晒山芋片的時候都是在秋涼以後,有時就快入冬了,天剛矇矇亮,父母親就把昨天晚上刨好的山芋片挑到蒼蔭崗和後邊山上去了,一筐筐的倒在地上,我和姐姐、哥哥、弟弟都幫著把山芋片花開,一片片擺好。深秋的早晨山風陣陣,吹到身上一陣陣的寒冷,我有時凍得直打顫,手接觸冰冷的山芋片,也快凍僵的了。儘管如此,我和哥哥、姐姐絲毫不能偷懶,直到把事情幹完然後吃早飯上學。晚上一放學,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早上晒的山芋片翻個身,讓未乾的一面朝上,一直到全部翻個遍為止,這樣經常到天黑才能歇下來。現在想一想老家那時候晒山芋片的景象,也是一個很特別很壯觀的景色,放眼望去,山村四周,高高低低的小山崗上,白花花的一片,滿山遍野,整整齊齊,如同冰雪一般。

父親把晒乾的山芋片收回來用蔑席一圈圈圍著放在堂屋內,高到房頂,吃的時候站上板凳或爬上梯子取一點下來。有了山芋片,就不會餓肚子了。早晚煮山芋片或者用山芋片煮粥吃。有時還會把山芋片加工成面,然後做粑粑吃。那麼時候,我最喜歡吃外婆用山芋面做的粑粑了。外婆為了調一下口味,讓我們不被粑粑吃傷了,變著法子做給我們吃。將山芋面加上一點發酵粉,裡面包點糖,貼在飯鍋邊上炕,飯煮好了,粑粑也就好了,把貼在鍋邊的粑粑鏟上來,下面結了一層殼,有點焦焦的,還有點起泡,吃起來黏黏的、香香的,很是好吃。只可惜現在想吃這樣的山芋面粑粑再也吃不上了。


故鄉吟:難忘家鄉的山芋片



山芋片那時候不僅是我們填飽肚子的主糧,也是我們當做餅乾一樣的零食。把山芋片放在大鍋裡炒一下,炕焦了,撒上一點糖精,就是我們的餅乾了。上學路上,兜裡揣上幾塊這樣的山芋片,一路嚼著,一臉的高興,蹦蹦跳跳的到學校去了。

艱苦的歲月總是讓人難忘,貧窮的孩子總是容易滿足。那時的山芋片不僅給我們填飽了肚子,讓我們不受捱餓,更讓我們這些沒有糖果餅乾零食吃的孩子有了一個廉價美味的零食,以滿足一下可憐的饞饞的小嘴巴。


故鄉吟:難忘家鄉的山芋片



時間一晃三十多年過去了,我們的物質生活有了極大的改善,再也不用靠山芋和山芋片來填飽肚子。偶爾一些時候買點山芋和山芋片來吃一下,只當是對身體有益的五穀雜糧品嚐一下,也不多吃。只感到現在吃山芋和山芋片的感覺和味道和過去小時候的味道大大不一樣的了。

2019年端午於肥東縣城


最憶是巢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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