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男孩長期遭父親家暴我幫他報警,他母親態度卻讓我怒其不爭

不完美媽媽 發現佩奇 每天讀點故事 2019-07-12
故事:男孩長期遭父親家暴我幫他報警,他母親態度卻讓我怒其不爭

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簽約作者:胳肢窩的窩

1

看著那人在自己眼前轟然倒下,秦佳腦中只閃過一個念頭——完了,她撞人了,堂堂法援律師就要登上法制新聞的頭版頭條了。

秦佳下意識地在車裡完成了一次深呼吸,然後拉開車門走了下去。

此時臨近深夜十二點,整條街上沒什麼人,空蕩蕩的十字路口,只兩排路燈在地上留下斑駁的樹影。

距離秦佳車前不到五米的地方躺了一輛自行車,車輪還在咕嚕嚕地轉著,一個身穿高中校服的男生正從地上支起上半身,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他掙扎著要起,秦佳兩步衝到他的面前,蹲了下來,“先別急著站起來,可能有哪裡傷到了。”

男生抬起頭看她,意料中的青澀少年,留著乾淨利落的短髮,裹在校服裡的身體單薄又瘦削。

“打電話給你的家長,我先送你去醫院。”

秦佳去扶男孩,卻被他一把甩開:“不需要,我沒事。”

後者很警惕,黑亮的眼尾帶去凌厲的氣勢,秦佳卻也不是好糊弄的人,聞言眼刀一掃:“小同學,你這樣我很為難,不然我們報警好了,我要對你負責。”

半個小時後,秦佳如願“押”著男生出現在了醫院急診大廳。

深夜的急診室依然忙碌,秦佳倒也不急,幫男生掛完號,又跟醫生交代了撞車的經過,之後就站在一邊看男生一臉彆扭又尷尬地接受檢查。

“陳末,”秦佳在幫他掛號的時候知道了他的名字,後者卻始終不肯告知父母的聯繫方式,秦佳無奈:“你還不給你爸媽打電話嗎?”

陳末把嘴脣抿成一條縫,不說話。

醫生很快完成了外科檢查:“就幾處擦傷,已經上過藥了,還有一些陳舊傷,”醫生說到這裡停頓了會兒,指了指陳末肩背上幾道已經有些暗紅的傷口,看了眼秦佳:“那個不是撞車引起的。”

秦佳還沒反應過來,就聽男孩著急說道:“那個是我之前打籃球的時候不小心撞到的。”

他說得很急,放在腿上的兩隻手不知何時已經攥成了拳頭,十指微微顫抖,秦佳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抿緊了嘴脣。

醫生給了秦佳一個眼神,對陳末說道:“我建議你把你的父母叫過來。”

“不用。”陳末表現出了明顯抗拒,起身要走。

秦佳的耐心幾乎用盡,終於下了最後通牒:“小同學,是我撞的你,所以我要對你負責,帶你來醫院做檢查。

但是相應的,我也需要保障自己的合法權益,所以我需要你把你的監護人請過來,有些事情因為你還未成年,我需要跟你的家長談。”

秦佳正經起來的樣子有些唬人,她終究還是個優秀的法援律師,對付區區一個小屁孩自然不在話下。

陳末被她說得有些動搖,眼睛裡的慌張一目瞭然。

秦佳繼續下猛藥:“如果你覺得現在太晚了也沒關係,明天我們約時間,我到你家去找你父母談。”

“不行!”

陳末身子一震,突然拔高了音量。

秦佳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又見他在吼完那兩個字後如同一隻洩了氣的氫氣球,蔫蔫地坐在一旁,全沒有了剛才的氣勢。

二十分鐘後,陳末的監護人趕到了醫院。

秦佳在看到來人的那一刻,差點沒把手上正喝著的礦泉水瓶扔到他的臉上——她萬萬沒有想到,來人竟會是她一別經年的前男友,戴井遊。

2

戴井遊也一眼看到了她,目光卻沒有在她身上停頓,徑直走到了陳末跟前。

後者一早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張了張口,最後又低下頭去。

戴井遊高出陳末一個頭,這會兒居高臨下看他,周身都散發出凌厲肅然的氣息,坐在一旁的秦佳也不禁地心下一抖。

“我記得你跟我保證過一放學就會回家。”

“我……”

剛剛還像只刺蝟一樣的陳末這會兒完全變成了一隻小雞仔,低著頭好像自己犯了天大的錯誤。

戴井遊漂亮狹長的眼睛在他身上逡巡一週,確定他沒有嚴重的外傷,稍稍放平了語氣:“這次就是給你長個教訓,提醒你放學要早點回家。

夜裡發生交通事故的機率是白天的1.5倍,60%的重大交通死亡事故都發生在晚上,尤其晚上還有很多喜歡醉酒駕駛的司機。你一箇中學生,半夜裡騎車在路上是很不安全的。”

戴井遊說到這裡若有似無地看了一眼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女人。

後者原本眼觀鼻,鼻觀心,還在暗自思忖這兩人的關係,聽到戴井遊這句話,不高興了,抬起頭對上戴井遊的視線。

“這位先生,請你先搞清楚一件事,人雖然是我撞的,但當時我是正常右轉彎的狀態,是這位小同學突然變道撞上來的,我是有責任,但我不接受你這樣含沙射影的汙衊。”

秦佳本來就有氣,久別重逢,這個男人表現得像是完全不認識她,從進來到現在就一直當她是空氣,現在又話裡有話,饒是她再怎麼在心裡默唸觀自在菩薩,般若波羅蜜這些,這會兒也壓不住心頭的火。

秦佳想著,又狠狠瞪了一眼男人。

戴井遊像是一早料到她會是這個反應,壓下眼底轉瞬即逝的笑意,對她抱歉說道:“不好意思,我只是想給我的學生提個醒,讓他長長記性。”

原來是師生關係,怪不得小屁孩脾氣那麼臭,俗話說得好,上樑不正下樑歪,也不知道這對師生在學校裡誰比誰更囂張……秦佳胡思亂想了一通,從鼻子裡發出幾不可聞的一聲冷哼。

戴井遊見狀沒忍住,笑了,像是在無形的空氣裡裹了一層甜膩的糖漿,把漂浮著的火藥味都沖淡了些。

戴井遊盯著她的眼睛說道:“這小子的性格我知道,把他帶來醫院一定費了你不少心思。謝謝。”

不知道是因為他的注視還是他說的話,秦佳的耳朵根可疑地紅了紅,只能尷尬地撇過頭不說話。

戴井遊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數秒,慢慢隱去眼底的笑意,又轉頭去看陳末。

“檢查結果出來沒有問題的話,明天照常來學校上課。”

陳末點頭。過了一會兒,又小心翼翼問站在他面前的班主任:“老師,這件事能不能不要告訴我爸他們。”

“這件事我可以幫你瞞著,但是你放學後去餐廳打工的事,他們有權利知道。”

“……我向您保證,我以後騎車會小心的,您能不能幫我保密,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您——”陳末說到後來,聲音已經完全低了下去,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臉也漲得通紅,“您是知道我家裡情況的。”

戴井遊冷著臉不說話。

陳末一個一米七幾的半大小子,眼睛紅得像出血了一樣,臉上寫滿了急切:“我要帶我媽出去租房子住,再打兩個月的工,房租錢就有了,”他渙散的眼神重新聚集戴井遊身上,不說話就已經像是要哭了,“老師,求求你。”

戴井遊嘆氣,把他的腦袋往自己胸口扒拉,後者在他胸前吸了吸鼻子,伸手擦掉了眼角的眼淚。

戴井遊說:“這個月的房租有了,那下個月的呢?你之後不上學了嗎?你有沒有問過你媽想不想跟你搬出去?你爸如果找上門,你又要怎麼辦?你能保護好你媽媽和你自己嗎?還是再換一個地方住嗎?”

戴井遊每問一個問題,陳末的眼神就跟著一震,到最後,他整個肩膀都塌了下去,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抽搐了幾下,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

秦佳聽到這裡哪裡還有不明白的道理,不由心頭大震。

原來陳末身上的傷是這麼造成的!

秦佳整個人都從座位上彈了起來。

“同學——”她衝著陳末抬了抬下巴,“家暴是犯法的,如果你和你母親在經歷家暴,不要姑息縱容這種行為,要相信法律,法律可以——”

“這件事不關你的事,你別管。”戴井遊眼神一閃,打斷了她。

秦佳沒有想到戴井遊會是如此反應,滿臉不敢置信。

她咬牙不看他,重新看向陳末:“我是專業的法律援助律師,比起你的老師,在這個問題上,我更有發言權。”言下之意是讓陳末不用顧及戴井遊的話。

陳末明顯感覺到了兩個成年人之間微妙的緊張氣氛,當下咬緊了牙關,更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又過了不多久,陳末做完了所有檢查,秦佳堅持要送他回家,戴井遊意外地沒有加以阻攔,而是選擇一同坐進了她的車裡。

秦佳偏頭看他,又看看窗外,意思是你上來幹嘛。

戴井遊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解釋:“我的車拿去修理廠了。”

秦佳挑了挑眉,以示懷疑——剛剛出院門的時候,她還看到了他那輛車,就停在醫院對面眼鏡店門口的人行道上。

戴井遊神情再自然不過,又說:“我家跟這小子家隔得不遠,你一會兒把他送到之後再往前開個兩三分鐘就到了。”

他都這麼說了,秦佳自然也不會真當著他學生的面將他踢下車去。更何況——秦佳想,一會兒城管就該來貼條了,戴井遊就等著交罰金吧。

這樣一想,秦佳眼睛裡漏出點笑意,樂呵呵地發動了車子。

陳末家距離醫院也就二十來分鐘的車程,秦佳心情好,一路上開著窗放著車載音樂,一會兒功夫也就到了。

下車的時候,陳末站在車邊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戴井遊看了看他,洩氣似的點了點頭:“你上去吧,自己注意點,我不會跟你爸媽說的。”

陳末感激地朝老師鞠了個躬,轉身跑進了樓道里。

戴井遊收回視線,就見秦佳一臉不認同地看著他:“你對你的學生未免太不負責任了,那可是家暴。你見過他身上的傷了嗎?如果那些傷都是他父親打的,那你現在這樣放任不管就是在助紂為虐,你就是幫凶。”

秦佳言辭激烈,更多的是難以名狀的傷感,她沒想到眼前的這個男人還是跟以前一樣。

戴井遊像是一早知道她會這麼說,眼神微動,看著她沒有說話。

秦佳一鼓作氣,繼續說道:“我到現在還記得那個女學生的眼神,她那麼信任你,你最後卻什麼也沒做,還強制她退了學,你知道這樣會毀了一個孩子的一生嗎?”

秦佳說到後來手都在抖,轉過頭不去看這個男人。

那是戴井遊剛參加工作不久發生的事,當時他班上一個名叫朱玲玲的女生家庭情況特殊,母親很早就去世了,父親是個賭徒,對她不管不顧,朱玲玲長期跟社會上的流氓混在一起,還幫著這些人問班上的同學要保護費。

戴井遊知道以後就讓朱玲玲填了退學申請,女生被她父親逼著找到戴井遊家,跪在客廳地磚上不停求饒的場景秦佳直到今天都忘不了,戴井遊當時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把朱家父女送到了樓下的公交車站,第二天,朱玲玲就退了學。

那一次,秦佳和戴井遊大吵一架,她無法接受自己的男朋友是這樣一個冷血的人,毅然決然提出了分手,戴井遊嘗試挽回過幾次,但秦佳同樣是一根筋的性格,兩個人最終還是分道揚鑣。

回憶慘烈,足夠傷人。

男人在相對封閉的空間裡輕輕嘆了口氣:“……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之前那次不給我任何申辯的機會就給我判了死刑,現在又要再來一次嗎?”

秦佳聽出他話語中的無奈,還有對她的些許責怪,不由得眼神一厲。

“再來一次?也對,我怎麼就忘了——”秦佳瞪他,試圖用凌厲蓋住眼底的憂傷,“對自己的學生見死不救是你的一貫宗旨。你想讓陳末變成第二個朱玲玲嗎?”

車廂內空氣不安的跳動了一下,跟著有深重的呼吸輕輕落下。

戴井遊沒有反駁,只深深地望著秦佳。

後者錯覺身上覆了一張細密的網,越收越緊,痛感從她的周身源源不斷地向心髒某處彙集。她不自然地轉開了視線。

戴井遊闔眼又睜開,眼底如驟雨初歇,到最後也只說了一句:“陳末的事情你別管,交給我來處理。”

後面原本還有半句——相信我。簡單三個字,在戴井遊心裡翻來覆去一圈,最終還是消於無聲。

3

秦佳如果會乖乖聽戴井遊的話,那就不是秦佳了。

隔天中午,戴井遊就接到了陳末母親的電話,電話裡,中年女人一邊哭一邊求他快點趕來自己家裡,嘈雜的背景音裡,戴井遊一下子就聽出了還有另一個女人的聲音。

他甚至來不及跟教導主任報備,用最快的時間趕到了陳末家裡。

隔著一扇鐵門,屋內重物接連落地的乓乓聲清晰可聞,男人粗重的咒罵聲一聲高過一聲,那些惡毒、粗鄙的話語組成了活人世界裡的無間地獄,讓人窒息。

戴井遊敲門。

男人停下咒罵,用粗嘎的聲音問是誰。

“我是陳末的班主任,陳末爸爸,你能不能開下門讓我進去。”

“陳末那小子在學校惹什麼事都不要找我!我不管!”

男人鐵了心不放任何人進去。

戴井遊眉頭皺得更緊,沒有片刻停頓,又說:“陳末沒有惹事,是他之前申請的特困生補助下來了,有些資料需要你們家長簽字。”

安靜了幾秒鐘,門從裡面打開了四分之一。

堵在門口的男人正是陳末的父親陳大可,一臉不耐煩加戒備,刻意地往前站了站,完全擋住了戴井遊朝裡看的視線,更沒有讓他進屋的意思。

戴井遊表現得毫不在意,只隨意地往門框邊上瞟了一眼,笑了笑。

“陳末爸爸,陳末媽媽在家嗎?需要籤兩個人的名字。”

陳大可皺眉,吐出一口粗氣,剛要張嘴,身後傳來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

“110嗎?我要報警,我這裡是花園新村三單元——”

戴井遊臉色一變,跟著眼前一花,原本杵在門口的男人已經嗖地一下躥了回去,然後是兩個同時響起的尖叫聲。

“你幹什麼?!”年輕的那個女聲一下子拔高了音量。

是秦佳。

戴井遊幾乎在陳大可回身的同時跟著閃進了屋,後者正要落向秦佳臉上的巴掌就這麼落了空,戴井遊單手扣住了陳大可的手腕。

“有話好好說。”戴井遊不偏不倚地擋在秦佳跟前,他的聲音聽上去波瀾不驚,手上的力氣卻不小,陳大可掙了幾下都沒能從他的桎梏中掙脫開來。

陳大可的臉色並不好看。

戴井遊保持著手上動作,回頭看秦佳:“沒事吧。”

秦佳正用一種母雞護小雞仔的方式把陳大可的妻子牢牢地護在身後,戴井遊匆匆掃了一眼,就看到她張開的胳膊上有兩道明顯的傷痕,滲出淡紅色的血跡,像是被重物砸到,破了皮。

戴井遊眉頭一皺,手上力道更加重幾分,陳大可吃痛,臉上表情更加猙獰。

“不關你的事,你走開!”陳大可剩下的那隻手已經握成了拳頭,就要朝戴井遊臉上砸去,戴井遊手腕一翻,扣在手心的那段胳膊瞬間翻轉了360°,陳大可慘叫一聲,差點跪倒在地。

“戴老師——”有女人攀住戴井遊的手腕,是陳大可的妻子吳倩,“戴老師,你別這樣!先放手!”

她的眼睛還紅腫著,頭髮東一縷西一縷顯得很凌亂,臉上的表情從悽惶到無助再到驚恐,視線在戴井遊和陳大可身上來回打轉。

戴井遊像是沒有聽到,女人開始掰他的手,戴井遊扣得很緊,她掰不動,臉脹得通紅。

秦佳“唉”了一聲,伸手去攔:“你怎麼回事啊?!他是在幫你!”

“我,我沒事,”女人聲音急切,“我求求你們快走吧!這是我家,他是我老公,你們再不放手,我要叫警察來了!”

秦佳臉色比剛才還差,她是以免費普法宣傳的名義敲的門,陳大可當時正在睡覺,秦佳敲到第三下的時候這個女人來開的門,又驚又怕,聲音壓得很低,沒等秦佳說明來意就要打發她離開。

可即便她這樣小心翼翼,房內的那個男人還是被吵醒,直接從房內衝了出來把女人推到一邊,罵得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秦佳哪有坐視不理的道理,衝過去把女人護在身後,跟陳大可對峙。陳大可原本火氣就大,打老婆那是再順手不過的事,突然一個陌生女人對著他橫眉冷對,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操起門邊的一張小板凳就開始對著屋子一通亂砸。

女人從陳大可操起凳子那會兒就開始整個人顫抖著哭,秦佳為了護住她,自己還被砸了好幾下,她讓身後的女人報警,沒想到女人喊來的是戴井遊,現在這個女人又這樣敵我不分,秦佳火氣也上來了。

“這位大媽,你的腦子是被地溝油浸過了是吧,得了你別跟我說話了,你不想看到我們,我還不想看到你呢,我有潔癖,見不得這種骯髒玩意兒!

別的話我也不多說了,說多了也白費,這些話說給狗聽,狗還知道我是在罵它呢,說給你怕是還當我是在誇你呢!”

戴井遊有些日子沒見過她火力全開了,又見她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懊喪樣,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秦佳瞪他一眼,一挑眉,拉著他就要往外走:“我們走,別在這兒妨礙人家兩夫妻相親相愛了!”

戴井遊忍笑,鬆開扣著陳大可的手,走到門邊又回頭站定。

他先去看那個站在陳大可旁邊戰戰兢兢的女人,問道:“陳末媽媽,一會兒陳末回來看到你身上的傷,你要怎麼跟他解釋?”

不等女人回答,他又看向還在捂著胳膊呲牙咧嘴的男人,眼底挾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隨後又看似隨意地笑了笑——

“剛剛你說不關我的事,我要糾正你一下,”戴井遊用空著的那隻手指了指秦佳,“這是我女朋友,你說關不關我的事呢。”

說罷,他牽著秦佳下了樓。

回到車上,戴井遊的臉色很不好看,秦佳還沒從他剛剛對外宣稱是她男朋友的震驚中緩過神來,沒頭沒腦地囁嚅了一句:“我們什麼時候和好了,我怎麼不知道?”

車內就這麼點大的空間,戴井遊自然聽到了,他側頭看她,眼神忽暗忽明,像黑夜中匿在某處的野獸,隨時準備捕獲他的獵物。

秦佳心跳得更加劇烈:“幹嘛一副吃人的表情……我也沒說不讓你追。”至少,剛剛這個男人擋在她身前的樣子讓她一瞬間找回了最開始心動的感覺。

戴井遊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嚴肅,但一連串的發問還是暴露了他此刻焦灼的心情:“你知不知道我來的路上都在想什麼?你如果被打了怎麼辦?那個男人發起瘋來拿刀子怎麼辦?

你這種不服軟的性格跟他硬碰硬怎麼辦?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這樣不顧後果的做法有多危險啊?”

哪怕是在兩個人交往的時候,戴井遊也很少有這樣情緒失控的時候,秦佳心裡一緊又一暖,剛想說什麼,就聽戴井遊繼續說道:“你為什麼總是不願意相信我?!在你心裡,我就是這麼一個自私自利的人嗎?!”

“還是說……你連我們之間的感情都不相信?!”

4

秦佳後來糾結了很久她跟戴井遊的關係,分手不像分手,複合不像複合,尷尷尬尬,停滯不前。

按照秦佳以往的性格,她是一定會找戴井遊說個明白的,但眼下,她還有一件閒事要管——讓陳大可受到應有的處罰。

雖然她答應了戴井遊不再把自己牽扯進去,但她還是瞞著戴井遊又去了一趟陳末家。

很多年後,再回憶起當初的這個決定,她都忍不住問自己,如果一切重來,她還會不會有這樣的一腔孤勇,來做出這個差一點就讓她抱憾終生的決定。

真的只差一點,她就要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陳大可從廚房間掏出刀具的時候,秦佳甚至還來不及打開事先準備好的偷錄設備,只能拉著那個快要癱軟在地的女人快速地躲進一旁的衛生間,用身體死死地抵住門板。

門外的男人已經完全瘋了,刀刃一下又一下劈向門鎖,秦佳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那一刻,身體比意識更快一步地促使她撥出了那個號碼——

戴井遊,戴井遊,戴井遊……

她在心裡默唸著這個名字,像是海上的落水者試圖抓住最後一塊浮板,整顆心連同身體在大海上浮浮沉沉,不知何時才能靠岸。

等待電話接通的那幾秒中被無限拉長,秦佳幾乎錯覺她要在忙音中沉溺,那頭終於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秦佳?”

有人將她拉出了海面,海岸線上升出了日光。

秦佳幾乎要落下淚來。

戴井遊比警察更快趕到了現場,隔著一塊門板,秦佳聽到了打鬥的聲音,器物摔在地上發出尖銳的爆裂聲,桌椅撞在一起,然後是肉體,最後,她聽到了門板一側傳來的一聲悶哼,喑啞著往喉嚨口吸氣。

“戴井遊!”秦佳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識去握門把。

門外,戴井遊用背脊抵住門板,聲音灌入了整個胸腔的共鳴,他說:“沒事,別怕,很快就好了。”

秦佳咬著脣渾身發抖,指甲陷進了肉裡。

接下來的兩分鐘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門外出現民警的聲音,秦佳再也顧不了其他,用力推門走了出去。

戴井遊正抵著牆站在門邊,不遠處,陳大可趴在地上,兩個民警一左一右制住他,不遠處的地上掉落著一把菜刀,刀面上還掛著幾滴鮮紅色的血跡。

……血?

秦佳猛地一震,渾身的血液瞬間凍結成冰,寒意逼得她雙目發疼,然而那刺目的血色還是在她的眼底浸染開來——

戴井遊躬身靠在牆邊微微喘氣,外衣上,一灘血跡從左腹的位置滲透出來,他的手指扣在上面,張開又縮緊。

“我沒事,別怕。”

戴井遊對秦佳笑了笑。他只說這一句,秦佳已經紅了眼睛。

救護車上,年輕的女醫生一邊替戴井遊止血,一邊不住地望向邊上的秦佳,她看上去沒比躺著的那個男人好多少,臉色甚至比傷者還要蒼白。

“給她做下檢查,量個血壓。”醫生示意護士。

秦佳搖頭,眼神不曾離開過戴井遊,她問醫生:“他流了好多血,會不會有事?”

秦佳的聲音有些抖,每個字都像是含了顆冰塊在嘴裡,聽得人心裡都跟著顫一顫。戴井遊伸手過去去夠她的手,將她的指尖扣在自己掌心。

“還不到400cc,就當獻一次血,沒事的。”戴井遊還有心情跟秦佳開玩笑,甚至想要從擔架上坐起。

“戴老師你別動!”醫生按住他,“你再往深扎一點就是脾臟了,可不是開玩笑的。”

秦佳一聽就急了,下意識地要掙開戴井遊的手去看他的傷口。

戴井遊無奈地看向醫生:“你別嚇她了。”

女醫生將視線在兩人之間打了個來回,笑得一臉玩味:“你確定她能被我嚇到?能把她嚇個半死的怕是隻有你。”

秦佳聞言終於反應過來,看著年輕的醫生:“你認識我?”

女醫生眼裡真真切切掛上了笑意,她指了指自己的胸牌——急診科醫師朱玲玲。

秦佳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笑得一臉促狹的年輕女人,一時竟不知道要說什麼。

“你嚇到她了。”一旁,戴井遊無奈嘆氣。

朱玲玲比秦佳印象裡開朗了很多,眼睛裡也沒有了少女時期的陰翳,她笑著衝戴井遊吐了吐舌頭,又看向秦佳,後者已經收起了一臉震驚,改瞪擔架上的那個男人。

朱玲玲失笑,又正色道:“當初如果不是戴老師幫我找好了另一所寄宿學校,讓我跟那些社會上的朋友斷了聯繫,又介紹社工幫我爸戒了賭博,我敢肯定,我的人生絕對不會是現在這樣,我真的很感謝戴老師。”

之後,朱玲玲又話鋒一轉,調侃道:“後來我參加了工作,戴老師有時候會來醫院看我,那些醫生護士一個個都惦記上了他,爭著搶著要當我師孃呢!”

秦佳還在氣頭上,撇嘴繼續瞪人:“誰愛當誰當。”

朱玲玲樂得見自己老師吃癟,哈哈一笑:“那可不行,戴老師說了,我師孃醋勁大,一不小心就容易有血光之災。”

尾聲。

戴井遊住院,秦佳請了一禮拜假來陪他。

她近來從戴井遊嘴裡撬出了很多往事,總是把自己“氣”個半死。

“所以你之前就已經在蒐集陳大可家暴的證據了?”秦佳危險地眯起眼睛,這是她生氣的前兆。

戴井遊笑著看她不說話。

秦佳又問:“你說陳大可會有什麼樣的結局?”

戴井遊含笑:“這個問題似乎不應該由我來回答,你才是專業的律師。”

秦佳瞪他,繼而點頭:“也對,那我換個問題。”

她望著眼前的男人,後者的瞳孔中映出一個明明白白的自己,秦佳收起“凶狠”的眼神,傾身靠了過去。

“我們之間會有怎樣的結局?”

戴井遊輕撫近在眼前的長髮,問道:“你說呢?”

秦佳笑了,在男人脣上落下輕輕一吻。

“恭喜你,刑滿出獄。”(作品名:《師孃好霸氣》,作者:胳肢窩的窩 。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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