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梭煙雨：名為篡奪實為開國的帝王

中國歷史上有不少帝王，他們名為篡奪或者暗示子孫篡奪前朝皇位，其實是自己打下基業成就帝業。與那些獨立開國的帝王相比，他們只是借用了前朝皇帝的“名份”。名為篡奪實為開國的帝王，歷史上其實不多。

1、魏武帝曹操

曹操最初也曾是“熱血青年”，無論是壓制閹黨還是討伐董卓，曹操都表現不俗。190年曹操參加袁紹牽頭的討伐董卓聯盟，那時曹操只是袁紹的“小弟”，沒有自己的地盤，只有盟主袁紹“推薦”的代理奮武將軍頭銜。191年袁紹推薦曹操為東郡太守，192年曹操被鮑信等人迎立為兗州牧（沒有被朝廷承認），193年曹操進攻徐州陶謙，194年曹操被呂布襲奪兗州差點投奔袁紹，195年曹操擊敗呂布控制兗州。可以說直到195年曹操才有自己穩定的地盤，雖然不被朝廷認可。

196年曹操奉迎漢獻帝，此時漢獻帝除了天子名分沒有一郡一縣。曹操獲得司隸校尉、錄尚書事與司空、行車騎將軍事的頭銜，東漢進入漢獻帝劉協與曹操“合夥經營”狀態，曹操出人出力，劉協出一個“天子名分”。通過曹操一系列努力，東漢朝廷直接控制區從196年與曹操合夥之前無立錐之地，到215年漢中之戰後擁有東漢十三州中至少十州之地，除了劉備與孫權的益州、荊州、揚州。曹丕所謂“篡漢自立”其實是曹操打下來的漢家十個州部。這也是許多人為曹操鳴不平，司馬家族才是篡奪，曹家其實是開國。如果曹操象袁紹那樣埋頭只顧自己的發展，失去了“天子名分”的政治資源，發展起來當然慢得多，這也是曹操20多年來一直善待漢獻帝之所在，即使漢獻帝試圖廢黜曹操。後來曹丕侵奪了漢獻帝的“股權”，但給了漢獻帝一個“山陽公”的“乾股”，保留天子旌旗，位在諸侯王上。劉協一直活到234年（與諸葛亮同年死去），魏明帝曹睿給劉協加諡號獻帝。山陽公國一直延續到西晉末年永嘉之亂時期。

2、宋武帝劉裕

劉裕最初是“草根青年”，自稱是平民化的皇族後代如同劉秀、劉備。劉裕早年靠砍柴、種地、打漁和賣草鞋為生，有時為補濟家用而去賭博樗蒲，這似乎是劉邦與劉備的綜合體。劉裕後來投軍，通過軍功一步步從士兵成長為北府軍將領冠軍將軍孫無終的司馬。399年劉裕經孫無終推薦參加東晉鎮壓孫恩起義的大軍，擔任前將軍劉牢之的參軍。劉牢之曾在淝水之戰中名揚天下，劉裕終於有機會與北府兵名將並肩作戰參與軍事籌劃。劉裕似乎是孫恩的剋星，每次其他人都不能抵抗孫恩只有劉牢之能將孫恩擊敗，劉裕也因此擔任建武將軍、下邳太守。402年桓溫的兒子桓玄起兵謀反，驃騎大將軍司馬元顯率軍西討桓玄，並緊急調集劉牢之、劉裕抵禦。恆玄很快攻入建康，殺司馬元顯，收奪劉牢之兵權，以其堂兄桓修代之，實際控制東漢朝廷。劉牢之懼禍而自縊身亡，劉裕投降恆玄，被恆玄任命為中兵參軍。403年孫恩的妹夫盧循再次叛亂，桓玄派劉裕將其擊敗，劉裕因功被加封為彭城內史。年底恆玄篡位自立為皇帝，比董卓更進一步。恆玄想要依靠劉裕北伐中原而沒有誅殺劉裕。

404年劉裕聚集北府兵殘餘兵將1700餘人，在京口舉兵起義，殲滅了桓楚在此的兵力，殺死桓修。接著，眾人推劉裕為盟主，傳檄四方，如同當年的袁紹。劉裕很快擊敗恆玄，攻入首都建康，晉安帝在江陵復位，但桓玄的舊部很快攻下江陵。405年劉裕收復江陵，把晉安帝迎立到建康。可以說晉安帝此時比當年的漢獻帝還要危險，劉裕此時自立為帝也沒有任何障礙，甚至都不需要晉安帝的“天子名分”。此後劉裕一直控制東晉朝廷，恢復東晉疆域，並不斷北伐拓展疆土。419年劉裕指派王韶之縊殺晉安帝，立其弟司馬德文為帝即晉恭帝，劉裕比起曹操對漢獻帝太惡毒。420年劉裕廢掉晉恭帝自立為帝，3個月後劉裕派人以棉被悶死司馬德文。

3、北齊神武帝高歡

高歡是西晉玄菟太守高隱的六世孫，高祖高泰、曾祖父高湖又仕慕容氏燕國，曾祖父高湖在慕容寶亡國時降附北魏，祖父高謐官至北魏侍御史，因犯法被流放到懷朔鎮。到他父親高樹生時早已家世淪落。高歡出生時，母親韓期姬就去世了，他是由姐姐高婁斤和姐夫尉景撫養長大。由於自小生長於邊鎮，周圍都是鮮卑軍人，高歡成了鮮卑化的漢人。高歡身材高大，偶遇鮮卑少女婁昭君結成夫妻，高歡逐漸發跡，如同劉邦遇到呂后。高歡這才從婁昭君嫁妝中得到匹馬，有馬才有在邊鎮隊伍中當百人隊主，才有機會結交各式人物。

523年爆發北魏六鎮起義，高歡參加鎮壓葛榮起義的爾朱榮大軍。葛榮失敗後，高歡收編葛榮餘眾，以山東的冀、定、相諸州為自己的據點，如同黃巾之亂後的曹操。530年孝莊帝殺死爾朱榮，爾朱家族起兵討伐孝莊帝。孝莊帝戰敗被殺，爾朱家族立長廣王元曄為帝。高歡沒有參與這次行動，選擇保存實力，引二十萬餘眾回河北。高歡脫離爾朱氏控制後，逐漸在山東站穩腳跟，甚至招降了北魏六鎮的鎮兵主力，如同當年的爾朱榮。534年北魏皇帝孝武帝元修逃奔關中宇文泰，高歡回洛陽後立清河王世子元善見為帝，是為孝靜帝，建立起東魏政權。可以說東魏完全是高歡的“前臺”，連漢獻帝、晉安帝那樣的“天子名分”價值都不存在。550年高歡的兒子高洋廢黜孝靜帝建立北齊，早就水到渠成。不過，高歡英雄了得，控制著當年曹操基本地獄（除了關中地區），竟然不能統一全國，生的兒子淫邪無比，人稱北齊“禽獸王朝”，當然這是後話。鮮卑化的漢人政權，最後被漢化的鮮卑政權消滅，血統論者可以休矣。

4、北周文帝宇文泰

宇文泰的先祖源出南匈奴，後融入鮮卑族中，號宇文部。後為鮮卑慕容皝所滅，其餘部乃仕於慕容氏諸燕。及後燕為北魏擊敗，乃歸北魏，不久被徙居武川（今內蒙古武川西）。526年宇文泰參加北魏六鎮起義，葛榮失敗後宇文泰投降爾朱榮，被編入爾朱榮的部將賀拔嶽賬下。530年爾朱榮以爾朱天光為主帥，賀拔嶽和侯莫陳悅為副帥，率兵前往鎮壓關隴起義軍。宇文泰以步兵校尉的身份隨賀拔嶽入關，因鎮壓起義軍有功累遷至徵西將軍、金紫光祿大夫。532年高歡攻滅爾朱氏，擁魏孝武帝元修即位，自總大政。他任命賀拔嶽為關西大行臺，賀拔嶽任命宇文泰為行臺左丞，領府司馬，加散騎常侍。宇文泰曾代表賀拔嶽覲見高歡，高歡試圖籠絡宇文泰，被宇文泰回絕。533年孝武帝授賀拔嶽為都督雍、華等二十州諸軍事、雍州刺史。賀拔嶽以宇文泰為使持節、武衛將軍、夏州刺史，宇文泰終於擁有自己的地盤。534年賀拔嶽聯合侯莫陳悅討伐曹泥，結果中了侯莫陳悅之計，賀拔嶽被謀殺。賀拔嶽部三軍無主，惶惶不安。有的將領提議由宇文泰統帥賀拔嶽部隊，他立即趕赴涼州接管了賀部的指揮權，約集眾將陳說利害，巡視各營寨，穩定軍心。宇文泰還擊敗侯莫陳悅，向東進據長安，有了立政關隴的基礎。

宇文泰統領賀拔嶽軍後，一面命諸軍戒嚴準備進討侯莫陳悅，一面上表孝武帝元修並與元毗及諸將刑牲盟誓，相約共扶王室，孝武帝遂下詔以宇文泰為大都督，統領賀拔嶽所部人馬。534年五月，北魏孝武帝欲起兵伐高歡，事洩被高歡擊敗，逃歸宇文泰。孝武帝遷都長安，加授宇文泰大將軍、雍州刺史，兼尚書令。孝武帝遷徙到長安之後，政令全部取決於宇文泰，孝武帝仍受制於人。年底宇文泰毒殺孝武帝，立元寶炬為帝，史稱西魏。次年正月，元寶炬於長安城西正式即位，改元大統，是為西魏文帝。宇文泰仍控制著西魏朝政實權，為丞相、都督中外諸軍事、大行臺，爵安定郡公。557年宇文泰的兒子宇文覺被擁立為北周皇帝，宇文泰建立起的關隴基業終於結出果實。當年，最後完成全國統一的卻是宇文泰的老部下楊忠的兒子楊堅。

5、陳武帝陳霸先

陳霸先是漢太丘長陳實的後代，祖籍潁川，先輩南渡遷到吳興長城下若裡，幼時家境已貧寒。540年蕭暎任廣州刺史，陳霸先隨任直兵參軍。544年陳霸先率軍平定新州（今廣東新興縣）刺史盧子雄舊將杜天合、杜僧明兵變。梁武帝蕭衍對陳霸先的功績大為讚歎，授他為直閣將軍，不久梁武帝下達詔命任陳霸先為交州司馬，領武平（今越南永安市）太守。547年陳霸先基本平定李賁歷時多年的叛亂，梁武帝加封陳霸先振遠將軍、西江督護、高要太守、督七郡諸軍事。548年爆發侯景之亂，549年梁武帝蕭衍餓死建康，陳霸先討滅心存異志的廣州刺史元景仲。550年陳霸先指揮大軍從始興出發北伐進攻侯景。551年陳霸先與蕭繹部下大將王僧辯、胡僧祐、陸法和等在巴陵（今湖南嶽陽）、郢州（今湖北武漢）一帶擊敗侯景主力。湘東王蕭繹授陳霸先為通直散騎常侍、使持節，加封信威將軍、豫州刺史，領豫章內史。

552年陳霸先南路征討大軍從豫章（今江西南昌）出發，王僧辯等西路大軍又從尋陽起行，終於徹底摧毀了侯景勢力，侯景被殺。陳霸先還乘勝擊敗北齊大軍，湘東王蕭繹授陳霸先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南徐州諸軍事、徵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南徐州刺史等職務。554年梁元帝進陳霸先為司空。後來西魏破江陵，梁元帝蕭繹被殺。555年王僧辯為北齊軍勢所懾屈事北齊，迎立北齊扶植的貞陽侯蕭淵明為樑帝，以蕭方智為太子，陳霸先苦勸無效。同年九月，陳霸先襲殺王僧辯，廢黜蕭淵明，擁立蕭方智為帝，改元紹泰，是為梁敬帝。陳霸先任尚書令、都督中外諸軍事、車騎將軍，領揚、南徐二州刺史，仍詔陳霸先可甲仗百人，出入殿省，掌握了南朝梁的實權。陳霸先用了幾年時間逐漸平定叛亂，基本完成南樑的最後統一。陳霸先557年自立為帝，終於通過一系列平叛戰爭成為新王朝的開國皇帝。侯景之亂後梁朝名存實亡，陳霸先維繫了南樑9年的國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