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道德底線的北齊亂世：兄弟叔侄互相殺戮！

文：趙進斌 （讀史特約作家）

中國歷史上的王朝，皇權盛行叢林法則，弱肉強食，具有很強的時代遺傳性。西晉司馬家族篡魏後對皇室宗室大開殺戒開了個壞頭，以後的東晉南北朝時代，朝臣篡政頻發，皇親國戚宗室相互殘殺的血腥程度令人髮指。

五胡亂華，從此開始。北魏是鮮卑族拓跋珪建立的北方政權，也是南北朝時期北朝第一個王朝。

公元386年，拓跋珪趁前秦四分五裂之際在牛川自稱代王，重建代國，定都盛樂（今內蒙古呼和浩特市和林格爾縣）。同年四月，改國號為“魏”，史稱“北魏”。398年，道武帝拓跋珪遷都平城（今山西大同市），稱帝。

439年，太武帝拓跋燾統一北方。493年孝文帝拓跋宏遷都洛陽，高歡這位東魏權臣、北齊奠基人，行伍出身，在亂世紛爭中，為人深沉，富於機謀，極具軍政天賦。

拉隊伍立山頭後，靠身先士卒、衝鋒陷陣，披肝瀝膽、屢次出生入死，贏得軍隊效命，但也因此擅功專權，當上大丞相後，遙控專擅朝政。

玩弄孝武帝元修於股掌之中，更令孝武帝生不如死的是，身上流動胡人亂倫血液基因的高歡，驕奢姦淫已經到了肆無忌憚的地步，連他的兩個皇后也被高歡霸佔，一夜蹂躪數名他的嬪妃更是常態。

534年，不堪忍受他專權羞辱的北魏孝武帝元修逃離洛陽，投奔盤踞在長安的大軍閥宇文泰。北魏自此分裂為東魏與西魏。

亂世英雄起四方，有槍就是草頭王。那個時代，朝秦暮楚、見異思遷、哪頭炕熱向哪頭爬是所有軍閥的共性。宇文泰更不是什麼好鳥，他假惺惺地接納孝武帝元修後，時間不長就將其毒殺。高歡和宇文泰在這事上到是心照不宣，分別擁立北魏宗室傀儡做皇帝，自己說了算。

大權獨攬的高歡逼走孝武帝，立元善見為帝，是為孝靜帝，遷都鄴城，史稱東魏。

高歡好色納妃嬪不少，總共生了15兒子7個女兒，兒女這麼多，高歡由於是軍閥起家暴力作風未建立良好家教，對兒女們動輒拳打腳踢破口大罵，由此形成不良家風影響，兒子眾多雖不乏有才能者，但都嗜好暴力殺戮，由此埋下禍根。

高澄是高歡的長子，正妻婁昭君所生，這小子自幼聰慧過人，具備政治天賦，深得高歡喜愛。十五歲便入朝輔政。高歡有意磨練他當接班人，外放到鄴城擔任尚書令、加大將軍、京畿都督重職。

高澄也確實有一套，他去通過改革官員選舉制度，懲治貪賄，整頓吏治，制定法律等手段，迅速確立了權威。武定七年(549年)四月，高澄以大將軍身份兼相國，封齊王，享受特殊待遇，即贊拜不名、入朝不趨、帶劍上殿。作為人臣而言，其權位幾乎達到頂峰。

本來，有老爹給打下的半壁江山，又放手讓他執政，如果他兢兢業業、勵精圖治，高澄是能有番作為的。但他年輕傲慢氣盛、性格暴烈，飛揚跋扈，目中無人，就註定了他在人生的路上走不遠。

老爹高歡死後，高澄擊潰叛將侯景，以反間計亂南樑，開拓兩淮之地，收復河南，在短期內團結東魏統治階層，順利掌控了東魏政權，並讓其弟太原公高洋攝理國事。高澄野心勃勃，開始與親信密謀商奪取篡東魏元氏政權，為正式建立北齊做準備。

自從掌控朝廷大權後，高澄為了打壓孝靜帝，對其的脅迫越來越重。由於孝靜帝長得比較俊美，文武雙全，因此得到不少朝臣擁護，高澄暗中十分忌憚，把他視為自己專權的重要障礙。

他派遣心腹崔季舒監視孝靜帝的一舉一動，事無大小，都要向自己彙報。有一次，孝靜帝在狩獵時由於一時心情高興便策馬飛揚，身邊監視孝靜帝的人卻說：“陛下請不要再馳馬，否則大將軍高澄會惱怒的。”

又有一次，高澄在和孝靜帝一起吃飯時硬要向孝靜帝敬酒，孝靜帝不得不從，不禁怨恨道：“朕身為天子，卻處處受人節制，活著還有什麼意思！”高澄當即發怒道：“什麼‘朕’、‘朕’，你就是個狗屁‘朕’。”說完竟下令讓手下人打了孝靜帝三拳。

像這類的羞辱很多，使孝靜帝再難以忍受，便與禮部郎中元謹、長秋卿劉思逸等人密謀誅殺高澄。事情敗露後，高澄隨即帶兵進宮，殺孝靜帝左右大臣，把荀濟等人在街市上用大鍋煮死。他當面指責孝靜帝：“陛下，難道你要造反嗎？”孝靜帝無奈地說道：“自古以來，我沒聽說還有皇帝要造反的！”

好色亂倫，人倫綱常全然不顧。高澄深得老爹遺傳。老爹活著的時候，他就和父親的寵妃鄭氏暗中往來。老爹死後，其次妻柔然公主，按照柔然習俗，嫁給高澄，生下一女不久死去。親信崔季舒指稱薛置書的夫人元氏甚美，高澄把元氏騙到府中予以姦淫，元氏痛斥高澄是人面獸心。

崔季舒將她移送廷尉府治罪，廷尉陸操知道高澄喜愛這女人，便判以無罪釋放。高澄色膽包天，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都要強取豪奪。大將軍高仲密是老爹的祖叔。高遇上其妻李昌儀，便對這位祖奶奶動手動腳，連衣服都撕破了。李氏逃回家對丈夫哭訴。高仲密恨得牙根疼，決定率軍和其把守要塞虎牢關向西魏投降。這直接導致東、西魏一場血腥大戰，高澄差一點丟掉性命。

後來祖奶奶李昌儀被俘，關在監獄等待死刑。高澄卻打扮了一番去探監，對李得意洋洋地說“早點從了我哪有今日恥辱。”李昌儀為了保命只得順從高澄。

高澄就連其弟高洋之妃李氏也是百般調戲，為了約會方便 ，專門找了一個叫東柏堂環境優雅、僻靜的地方。朝臣的妻子女兒，只要被他看上的，都想方設法弄到東柏堂來進行姦淫。那些大臣們戴了綠帽子睜一眼閉一眼的就升官加爵，如果抗爭不從者輕者被解職調離，重者就丟掉性命。黃門郎崔括的妻子元玉儀被高澄看上弄上了床，崔括假裝不知道，而且讓妻子將早已經嫁人的姐姐元靜儀也介紹給高澄。

高澄愛屋及烏，與元靜儀通姦，給元靜儀奏封了公主。崔括和兒子都被高澄破格提拔，還得了豐厚的賞賜。元氏姐妹揚眉吐氣，過了一段風光無限的好日子。

高澄好色終於引來了殺身之禍，他在東柏堂為了和女人們翻江倒海不受外人打攪，便把自己的近身侍衛打發的遠遠的。549年八月辛卯日，高澄與心腹密議篡權受禪之事，侍衛更是不能沾邊。專門伺候高澄的廚子蘭京抓住這個機會，伺機下手。

廚子蘭京可不是一般地奴才，他是南樑徐州刺史樑國將軍蘭欽的兒子。547年十二月寒山之戰後，蘭京被高澄俘獲後作為自己的奴隸，在東柏堂的廚房裡幹活。蘭欽多次派人想用錢財來請求給兒子贖身，都被高澄回絕。

後來蘭欽死，蘭京多次請求回國，又被高澄令人杖打屁股，並威脅說，再來訴求就殺了他。面對高澄的拒絕和打罵，使得近乎絕望地蘭京鋌而走險，於是和廚房裡的六個奴隸合謀，準備刺殺高澄。

另外，蘭京的弟弟蘭改是高澄這弟大將軍高洋身邊的帶刀侍衛，兄弟倆準備一前一後，各自殺掉高澄兄弟。這天蘭京假裝入內送食，趁機察看情況。高澄認為他行動鬼祟，對他產生了懷疑，令他退下，並對在座的人說道：“我昨夜夢見這個奴才用刀砍我，看來我得處死他。”

蘭京在外面偷聽到這句話，更下定了先下手為強的決心。於是藏刀於盤底，再度送食。

高澄見狀大怒道：“我沒有下令，你怎麼一再進來?”蘭京大喝一聲：“我來殺你!”隨即朝床上撲來。

高澄不及防，從床上躍下時崴傷了腳無法逃走，只得鑽入大床底下躲避。陳元康由於以身遮擋高澄，被蘭京刺得腸子流出；高澄平日最信任的心腹楊愔與崔季舒，卻慌忙奪路而逃了。

蘭京的六名同黨隨即趕來，將前來營救高澄的兩名侍衛長砍得一死一傷。眾人一齊掀開大床，將高澄殺死。

蘭京和同黨雖然旋即被聞迅趕來的高洋斬殺，但高澄卻早已身亡，年僅二十九歲。

對於這一蹊蹺的刺殺事件。因為太多地巧合而令後人一直存疑。譬如在事發前幾日。城裡就有童謠四處流傳：“百尺高竿摧折。水底燃燈燈滅(澄字地拆解會意)。”另外。還有侍臣崔季舒在諸大臣在北宮門外行規等候上朝時，竟無緣無故哭誦鮑明遠詩句：“將軍既下世。部曲亦罕存。”因此，高澄被殺死。

最大地可能是緣於一場蓄謀已久、計劃縝密地政治謀殺。

高澄的七弟高奐是個早熟的孩子，刺殺案發生時正在讀書，聽到人馬喊叫叫後他立刻反應靈敏，彎弓搭箭後走出學堂後大喊：“肯定是大哥出事了。”

一連串的奇怪之事發生在一起，顯示高澄遇刺不是簡單的仇殺，所有疑點都要集中在高澄二弟高洋身上。

高洋也是少年聰慧老成，心機頗深。高歡生前也極為看重他，多次當眾說這孩子強過我。高澄對此頗為忌妒，一開始處處進行防範。這自然被高洋看破，高洋為保命只好裝傻充愣，經常當眾做出些常人不可思議齷齪之事，時間一長，高澄和朝中大臣們竟然都被騙過。

高洋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他在案發第一時間趕到現場，指揮軍隊將蘭京及其同夥全部殺死，造成該案死無對證狀況。高澄遇刺後，東魏“內外震駭”，高洋卻鎮定自若，他接著處理國事、家事有條不紊，見解頗有見地，令朝臣們不得不佩服。朝廷內外很快就承認高洋大將軍繼承人的地位。

在高澄陰影下苟且偷生的孝靜帝見高澄被殺自然十分高興，他對左右說：“大將軍之死真是天意，看來朝廷權力得歸還於朕了。”沒高興幾天，高洋就帶著近萬名將士來到都城，帶著幾百名武士握劍上殿。

孝靜帝見勢頭不對，忙走下殿堂相迎，武士們竟一齊捋起袖子手握劍鞘，如臨大敵。高洋一直陰沉著臉，讓待衛傳話：“臣有家事要辦，須去晉陽！”扭頭就走，孝靜帝驚懼未定，看著高洋帶軍隊走出大殿，心情沉痛地說“此人更不能相容，朕不知死在何日。”

果然不出所料，不到半年，高洋宣佈建立北齊王朝。將魏孝靜帝廢為中山王，東魏滅亡。只過了一年，高洋將孝靜帝及其全家全部毒殺，東魏皇族也被屠殺乾淨。

高洋追封高澄為文襄皇帝，讓大哥在陰間過過當皇帝的癮。高洋效仿高澄曾經姦淫自己之妻之舉，先是姦淫高澄之皇后元氏，霸佔高澄眾多妻妾，又強奪王氏(崔修之妻)、薛氏姊妹。

另外則是以人妻為賞賜，如高洋派劉鬱捷殺永安王高浚，即賞賜高浚之妻；派馮文洛殺上黨王高渙，即賞賜高渙之妻，其它高氏婦女，不論親疏，皆被高洋左右奉旨姦淫。高洋還有暴露身體的習慣，不在乎當朝文武大臣。

父子可通妻是胡人風俗習慣，但非奪人之妻而行淫亂，而不分人倫輩分，父子通妻、兄弟通妻、北齊高家卻屢屢可見，甚至於父子兄弟俱存而同行姦淫。

高歡、高澄則發展到亂倫姦淫，前有車後有轍，在姦淫好色上，高家後代一個比一個登峰造極，在北齊短短28年壽命中，竟換了六代皇帝，叔侄彼此勾心鬥角，相互慘殺，一個比一個短命，期間充斥著骨肉相殘、通姦亂倫的醜惡罪行，這個被後世稱作“離獸家族”的高氏皇室，除卻後宮生活的淫穢不堪外，最令人寒心的便是絲毫不恤骨肉親情，對親屬的血醒虐殺，手段更是出乎意料的野蠻和殘酷。

後人總結道：禽獸北齊，宮闈之醜，金玉其外，敗絮其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