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貼好準備進城
一、
兒子來電話，讓我去城裡過年，因為春節期間輪到他值班，沒有時間回老家過年。
老伴前幾年過世了，我一個人在老家自己過。我想，只要一家人團圓，在哪過年都可以。既然他們沒空回來，那我過去也好，省得自己一個人在家瞎忙活。
於是，把家裡收拾妥當，提前貼好春聯花錢，在離春節還有一週的時候，我來到了兒子城裡的家中。
早早貼好準備進城
一、
兒子來電話，讓我去城裡過年，因為春節期間輪到他值班，沒有時間回老家過年。
老伴前幾年過世了，我一個人在老家自己過。我想，只要一家人團圓，在哪過年都可以。既然他們沒空回來，那我過去也好，省得自己一個人在家瞎忙活。
於是，把家裡收拾妥當，提前貼好春聯花錢，在離春節還有一週的時候，我來到了兒子城裡的家中。
太能折騰的小孫子
二、
兒子和兒媳熱情地招待了我，安排得很周到。上幼兒園的小孫子早就放了寒假，兒子他們還要上班，自然白天帶小孩的任務就落到了我頭上。
小孫子小名叫“小麥”，能說會道，活潑好動，很是可愛。因為跟我不熟，所以跟我並不親近。我給自己定了個小目標：儘快與小孫子搞好關係，讓他能親親熱熱地喊我一聲爺爺。
我這個從沒帶過小孩子的老頭子，這次為了孫子算是使出了渾身解數。雖然只有短短數日，但是讓我徹底改變了以往認為小孩子好帶的看法。
我一直以為一個毛都沒長全的、乳臭未乾的小屁孩能有多難帶？還不是任大人擺佈！誰知道，跟小孫子相處的這幾天，簡直讓我覺得自己特別沒用，連一個小孩子都搞不定！
“小麥，爺爺帶你出去玩！”我伸出手想抱他。誰知熱臉貼了個冷屁股，小孫子頭一扭，把後腦勺對著我。
“爺爺給你買好吃的，快過來！”我略顯尷尬，趕緊誘之以利。
小孫子心動了，轉過頭來，眨巴著眼睛問：“買什麼？”
“買糖好嗎？”說實話我還真不知道小孫子喜歡什麼。
“我要吃巧克力！”小孫子很有主見。
終於哄得小孫子願意跟我走，我有點小開心。
我帶著小孫子來到小區超市。小傢伙倒不貪心，輕車熟路地找到巧克力，拿了一塊就往櫃檯跑。
“夠了？就要一塊巧克力？”我問道。
“嗯。”小孫子滿足地點點頭，然後就往門外蹦跳過去。
我心想，這小傢伙倒是挺好打發的，不錯的小子。遂趕緊結賬跟了過去。
相處了幾天，小孫子慢慢跟我熟悉起來，帶他出去溜達也不抗拒。上午我帶著他到處閒逛，下午哄他午睡，晚上就交給兒子和兒媳婦。只是才帶了三四天，我就感到身心俱疲，力不從心。小孫子太能折騰了，他的精力好像永遠使不完，只要醒著就是蹦啊跳啊鬧啊，一刻不停，而我只能疲於奔命。
早早貼好準備進城
一、
兒子來電話，讓我去城裡過年，因為春節期間輪到他值班，沒有時間回老家過年。
老伴前幾年過世了，我一個人在老家自己過。我想，只要一家人團圓，在哪過年都可以。既然他們沒空回來，那我過去也好，省得自己一個人在家瞎忙活。
於是，把家裡收拾妥當，提前貼好春聯花錢，在離春節還有一週的時候，我來到了兒子城裡的家中。
太能折騰的小孫子
二、
兒子和兒媳熱情地招待了我，安排得很周到。上幼兒園的小孫子早就放了寒假，兒子他們還要上班，自然白天帶小孩的任務就落到了我頭上。
小孫子小名叫“小麥”，能說會道，活潑好動，很是可愛。因為跟我不熟，所以跟我並不親近。我給自己定了個小目標：儘快與小孫子搞好關係，讓他能親親熱熱地喊我一聲爺爺。
我這個從沒帶過小孩子的老頭子，這次為了孫子算是使出了渾身解數。雖然只有短短數日，但是讓我徹底改變了以往認為小孩子好帶的看法。
我一直以為一個毛都沒長全的、乳臭未乾的小屁孩能有多難帶？還不是任大人擺佈！誰知道，跟小孫子相處的這幾天，簡直讓我覺得自己特別沒用，連一個小孩子都搞不定！
“小麥，爺爺帶你出去玩！”我伸出手想抱他。誰知熱臉貼了個冷屁股，小孫子頭一扭，把後腦勺對著我。
“爺爺給你買好吃的，快過來！”我略顯尷尬，趕緊誘之以利。
小孫子心動了，轉過頭來，眨巴著眼睛問：“買什麼？”
“買糖好嗎？”說實話我還真不知道小孫子喜歡什麼。
“我要吃巧克力！”小孫子很有主見。
終於哄得小孫子願意跟我走，我有點小開心。
我帶著小孫子來到小區超市。小傢伙倒不貪心，輕車熟路地找到巧克力，拿了一塊就往櫃檯跑。
“夠了？就要一塊巧克力？”我問道。
“嗯。”小孫子滿足地點點頭，然後就往門外蹦跳過去。
我心想，這小傢伙倒是挺好打發的，不錯的小子。遂趕緊結賬跟了過去。
相處了幾天，小孫子慢慢跟我熟悉起來，帶他出去溜達也不抗拒。上午我帶著他到處閒逛，下午哄他午睡，晚上就交給兒子和兒媳婦。只是才帶了三四天，我就感到身心俱疲，力不從心。小孫子太能折騰了，他的精力好像永遠使不完，只要醒著就是蹦啊跳啊鬧啊，一刻不停，而我只能疲於奔命。
沒等電梯，直接爬樓梯
三、
這天，剛吃完晚飯，小孫子在家裡呆不住，要出去玩。兒子和兒媳婦在外忙了一天，都懶得動。我就主動拉著小孫子出了門，飯後百步走，健康又長久嘛。飯後出去溜達溜達也好，一來消食，二來解悶，兩全其美，何樂不為？
小孫子在外面瘋了會，突然說要拉臭。我見離家不遠，對他說，“那回家上馬桶好嗎？”小孫子點頭同意，我抱起他就快速往家裡跑去。
“他這當爺爺可真大方！”我在樓道里停了下來，像被施了定身法。兒媳婦和兒子的聲音從門縫裡倔強地擠出來，不依不撓地往我耳朵裡鑽。
“來了好幾天了，就給咱兒子買過兩塊巧克力，其它什麼都沒有！”兒媳婦怨聲載道地說，“一年到頭，也就過年給孫子二百塊錢紅包，還年年如此。別人家不是幫忙帶，就是貼錢，你說我們得他什麼好處的？”
“小聲點！被爸聽到了不好！”兒子壓低嗓門說，但我的耳朵那刻猶如神助，仍一字不漏地捕捉到了。
“就說，本來就是這樣！真是命不好，怎麼有個這樣的奇葩公公！”兒媳婦埋怨道。
我輕聲安撫著小麥，心裡如打翻了調味瓶，各種滋味紛至沓來：自從老伴走後，這些年我的工資除了給自己交保險，就是還債。老伴看病不但花光了家裡的積蓄，還空下接近二十萬的債。這錢我不能讓兒子來出，我知道他們在城裡生活壓力大。
“爺爺，我們怎麼不進去啊？”小孫子疑惑地問。
“咳、咳、咳”我假裝咳嗽幾聲，然後緊走幾步，故意跺得“咚咚”作響，掏出鑰匙來回轉了幾圈才把門打開。
早早貼好準備進城
一、
兒子來電話，讓我去城裡過年，因為春節期間輪到他值班，沒有時間回老家過年。
老伴前幾年過世了，我一個人在老家自己過。我想，只要一家人團圓，在哪過年都可以。既然他們沒空回來，那我過去也好，省得自己一個人在家瞎忙活。
於是，把家裡收拾妥當，提前貼好春聯花錢，在離春節還有一週的時候，我來到了兒子城裡的家中。
太能折騰的小孫子
二、
兒子和兒媳熱情地招待了我，安排得很周到。上幼兒園的小孫子早就放了寒假，兒子他們還要上班，自然白天帶小孩的任務就落到了我頭上。
小孫子小名叫“小麥”，能說會道，活潑好動，很是可愛。因為跟我不熟，所以跟我並不親近。我給自己定了個小目標：儘快與小孫子搞好關係，讓他能親親熱熱地喊我一聲爺爺。
我這個從沒帶過小孩子的老頭子，這次為了孫子算是使出了渾身解數。雖然只有短短數日，但是讓我徹底改變了以往認為小孩子好帶的看法。
我一直以為一個毛都沒長全的、乳臭未乾的小屁孩能有多難帶？還不是任大人擺佈！誰知道，跟小孫子相處的這幾天，簡直讓我覺得自己特別沒用，連一個小孩子都搞不定！
“小麥，爺爺帶你出去玩！”我伸出手想抱他。誰知熱臉貼了個冷屁股，小孫子頭一扭，把後腦勺對著我。
“爺爺給你買好吃的，快過來！”我略顯尷尬，趕緊誘之以利。
小孫子心動了，轉過頭來，眨巴著眼睛問：“買什麼？”
“買糖好嗎？”說實話我還真不知道小孫子喜歡什麼。
“我要吃巧克力！”小孫子很有主見。
終於哄得小孫子願意跟我走，我有點小開心。
我帶著小孫子來到小區超市。小傢伙倒不貪心，輕車熟路地找到巧克力，拿了一塊就往櫃檯跑。
“夠了？就要一塊巧克力？”我問道。
“嗯。”小孫子滿足地點點頭，然後就往門外蹦跳過去。
我心想，這小傢伙倒是挺好打發的，不錯的小子。遂趕緊結賬跟了過去。
相處了幾天，小孫子慢慢跟我熟悉起來，帶他出去溜達也不抗拒。上午我帶著他到處閒逛，下午哄他午睡，晚上就交給兒子和兒媳婦。只是才帶了三四天，我就感到身心俱疲，力不從心。小孫子太能折騰了，他的精力好像永遠使不完，只要醒著就是蹦啊跳啊鬧啊，一刻不停，而我只能疲於奔命。
沒等電梯，直接爬樓梯
三、
這天，剛吃完晚飯，小孫子在家裡呆不住，要出去玩。兒子和兒媳婦在外忙了一天，都懶得動。我就主動拉著小孫子出了門，飯後百步走，健康又長久嘛。飯後出去溜達溜達也好，一來消食，二來解悶，兩全其美，何樂不為？
小孫子在外面瘋了會，突然說要拉臭。我見離家不遠，對他說，“那回家上馬桶好嗎？”小孫子點頭同意，我抱起他就快速往家裡跑去。
“他這當爺爺可真大方！”我在樓道里停了下來，像被施了定身法。兒媳婦和兒子的聲音從門縫裡倔強地擠出來，不依不撓地往我耳朵裡鑽。
“來了好幾天了，就給咱兒子買過兩塊巧克力，其它什麼都沒有！”兒媳婦怨聲載道地說，“一年到頭，也就過年給孫子二百塊錢紅包，還年年如此。別人家不是幫忙帶，就是貼錢，你說我們得他什麼好處的？”
“小聲點！被爸聽到了不好！”兒子壓低嗓門說，但我的耳朵那刻猶如神助，仍一字不漏地捕捉到了。
“就說，本來就是這樣！真是命不好，怎麼有個這樣的奇葩公公！”兒媳婦埋怨道。
我輕聲安撫著小麥，心裡如打翻了調味瓶，各種滋味紛至沓來：自從老伴走後，這些年我的工資除了給自己交保險，就是還債。老伴看病不但花光了家裡的積蓄，還空下接近二十萬的債。這錢我不能讓兒子來出，我知道他們在城裡生活壓力大。
“爺爺，我們怎麼不進去啊？”小孫子疑惑地問。
“咳、咳、咳”我假裝咳嗽幾聲，然後緊走幾步，故意跺得“咚咚”作響，掏出鑰匙來回轉了幾圈才把門打開。
充滿尷尬的客廳
四、
“爸，咋這麼快就回來了？”兒子坐在沙發上，手裡抓著手機問。
“哦，小麥說肚子不舒服要拉臭，就回來了。”我放下孫子，邊換鞋邊回答。
“臭小子，走，耙耙帶你去拉臭。”兒子趕緊上前抱起小麥往衛生間跑去。
這時，兒媳婦端著一盤切好的西瓜從廚房走出來。
“爸，吃西瓜！”兒媳婦把盤子遞到我面前，眼神卻落在西瓜上。
“哦，不吃了。我肚子也有點不舒服！”我擺擺手，頭一扭向客房走去。
眼角的餘光發現兒媳婦端著盤子僵在原地。半晌，我才聽到客廳傳來盤子跟桌子竊語的聲音。
早早貼好準備進城
一、
兒子來電話，讓我去城裡過年，因為春節期間輪到他值班，沒有時間回老家過年。
老伴前幾年過世了，我一個人在老家自己過。我想，只要一家人團圓，在哪過年都可以。既然他們沒空回來，那我過去也好，省得自己一個人在家瞎忙活。
於是，把家裡收拾妥當，提前貼好春聯花錢，在離春節還有一週的時候，我來到了兒子城裡的家中。
太能折騰的小孫子
二、
兒子和兒媳熱情地招待了我，安排得很周到。上幼兒園的小孫子早就放了寒假，兒子他們還要上班，自然白天帶小孩的任務就落到了我頭上。
小孫子小名叫“小麥”，能說會道，活潑好動，很是可愛。因為跟我不熟，所以跟我並不親近。我給自己定了個小目標：儘快與小孫子搞好關係，讓他能親親熱熱地喊我一聲爺爺。
我這個從沒帶過小孩子的老頭子，這次為了孫子算是使出了渾身解數。雖然只有短短數日，但是讓我徹底改變了以往認為小孩子好帶的看法。
我一直以為一個毛都沒長全的、乳臭未乾的小屁孩能有多難帶？還不是任大人擺佈！誰知道，跟小孫子相處的這幾天，簡直讓我覺得自己特別沒用，連一個小孩子都搞不定！
“小麥，爺爺帶你出去玩！”我伸出手想抱他。誰知熱臉貼了個冷屁股，小孫子頭一扭，把後腦勺對著我。
“爺爺給你買好吃的，快過來！”我略顯尷尬，趕緊誘之以利。
小孫子心動了，轉過頭來，眨巴著眼睛問：“買什麼？”
“買糖好嗎？”說實話我還真不知道小孫子喜歡什麼。
“我要吃巧克力！”小孫子很有主見。
終於哄得小孫子願意跟我走，我有點小開心。
我帶著小孫子來到小區超市。小傢伙倒不貪心，輕車熟路地找到巧克力，拿了一塊就往櫃檯跑。
“夠了？就要一塊巧克力？”我問道。
“嗯。”小孫子滿足地點點頭，然後就往門外蹦跳過去。
我心想，這小傢伙倒是挺好打發的，不錯的小子。遂趕緊結賬跟了過去。
相處了幾天，小孫子慢慢跟我熟悉起來，帶他出去溜達也不抗拒。上午我帶著他到處閒逛，下午哄他午睡，晚上就交給兒子和兒媳婦。只是才帶了三四天，我就感到身心俱疲，力不從心。小孫子太能折騰了，他的精力好像永遠使不完，只要醒著就是蹦啊跳啊鬧啊，一刻不停，而我只能疲於奔命。
沒等電梯，直接爬樓梯
三、
這天，剛吃完晚飯，小孫子在家裡呆不住，要出去玩。兒子和兒媳婦在外忙了一天，都懶得動。我就主動拉著小孫子出了門，飯後百步走，健康又長久嘛。飯後出去溜達溜達也好，一來消食，二來解悶，兩全其美，何樂不為？
小孫子在外面瘋了會，突然說要拉臭。我見離家不遠，對他說，“那回家上馬桶好嗎？”小孫子點頭同意，我抱起他就快速往家裡跑去。
“他這當爺爺可真大方！”我在樓道里停了下來，像被施了定身法。兒媳婦和兒子的聲音從門縫裡倔強地擠出來，不依不撓地往我耳朵裡鑽。
“來了好幾天了，就給咱兒子買過兩塊巧克力，其它什麼都沒有！”兒媳婦怨聲載道地說，“一年到頭，也就過年給孫子二百塊錢紅包，還年年如此。別人家不是幫忙帶，就是貼錢，你說我們得他什麼好處的？”
“小聲點！被爸聽到了不好！”兒子壓低嗓門說，但我的耳朵那刻猶如神助，仍一字不漏地捕捉到了。
“就說，本來就是這樣！真是命不好，怎麼有個這樣的奇葩公公！”兒媳婦埋怨道。
我輕聲安撫著小麥，心裡如打翻了調味瓶，各種滋味紛至沓來：自從老伴走後，這些年我的工資除了給自己交保險，就是還債。老伴看病不但花光了家裡的積蓄，還空下接近二十萬的債。這錢我不能讓兒子來出，我知道他們在城裡生活壓力大。
“爺爺，我們怎麼不進去啊？”小孫子疑惑地問。
“咳、咳、咳”我假裝咳嗽幾聲，然後緊走幾步，故意跺得“咚咚”作響，掏出鑰匙來回轉了幾圈才把門打開。
充滿尷尬的客廳
四、
“爸，咋這麼快就回來了？”兒子坐在沙發上，手裡抓著手機問。
“哦，小麥說肚子不舒服要拉臭，就回來了。”我放下孫子，邊換鞋邊回答。
“臭小子，走，耙耙帶你去拉臭。”兒子趕緊上前抱起小麥往衛生間跑去。
這時，兒媳婦端著一盤切好的西瓜從廚房走出來。
“爸，吃西瓜！”兒媳婦把盤子遞到我面前，眼神卻落在西瓜上。
“哦，不吃了。我肚子也有點不舒服！”我擺擺手，頭一扭向客房走去。
眼角的餘光發現兒媳婦端著盤子僵在原地。半晌，我才聽到客廳傳來盤子跟桌子竊語的聲音。
空蕩蕩的小區
五、
城市裡過年氣氛跟農村比，相差太多了。小區裡掛了些燈籠，住戶們各自在自家門口貼上一副春聯，這就算過年了。我是打心底不願意在城裡過年，連個炮竹煙花都不讓放，一點都不熱鬧，這年過得有啥意思！
小區里人少得可憐，有時我從小區一個門逛到另一個門，都見不到一個路人。為了證明不是自己的幻覺，每次我都要特意到兩邊的門衛室瞅兩眼保安。
有個年齡跟我差不多大的老保安，每次見到我都坐立不安。我估計他是被我瞅得發毛，在這人煙稀少得如同鬼域的小區，一天被同一個人莫名奇妙地關注幾次，這種感覺肯定怪怪的。
早早貼好準備進城
一、
兒子來電話，讓我去城裡過年，因為春節期間輪到他值班，沒有時間回老家過年。
老伴前幾年過世了，我一個人在老家自己過。我想，只要一家人團圓，在哪過年都可以。既然他們沒空回來，那我過去也好，省得自己一個人在家瞎忙活。
於是，把家裡收拾妥當，提前貼好春聯花錢，在離春節還有一週的時候，我來到了兒子城裡的家中。
太能折騰的小孫子
二、
兒子和兒媳熱情地招待了我，安排得很周到。上幼兒園的小孫子早就放了寒假，兒子他們還要上班，自然白天帶小孩的任務就落到了我頭上。
小孫子小名叫“小麥”，能說會道，活潑好動，很是可愛。因為跟我不熟，所以跟我並不親近。我給自己定了個小目標：儘快與小孫子搞好關係，讓他能親親熱熱地喊我一聲爺爺。
我這個從沒帶過小孩子的老頭子，這次為了孫子算是使出了渾身解數。雖然只有短短數日，但是讓我徹底改變了以往認為小孩子好帶的看法。
我一直以為一個毛都沒長全的、乳臭未乾的小屁孩能有多難帶？還不是任大人擺佈！誰知道，跟小孫子相處的這幾天，簡直讓我覺得自己特別沒用，連一個小孩子都搞不定！
“小麥，爺爺帶你出去玩！”我伸出手想抱他。誰知熱臉貼了個冷屁股，小孫子頭一扭，把後腦勺對著我。
“爺爺給你買好吃的，快過來！”我略顯尷尬，趕緊誘之以利。
小孫子心動了，轉過頭來，眨巴著眼睛問：“買什麼？”
“買糖好嗎？”說實話我還真不知道小孫子喜歡什麼。
“我要吃巧克力！”小孫子很有主見。
終於哄得小孫子願意跟我走，我有點小開心。
我帶著小孫子來到小區超市。小傢伙倒不貪心，輕車熟路地找到巧克力，拿了一塊就往櫃檯跑。
“夠了？就要一塊巧克力？”我問道。
“嗯。”小孫子滿足地點點頭，然後就往門外蹦跳過去。
我心想，這小傢伙倒是挺好打發的，不錯的小子。遂趕緊結賬跟了過去。
相處了幾天，小孫子慢慢跟我熟悉起來，帶他出去溜達也不抗拒。上午我帶著他到處閒逛，下午哄他午睡，晚上就交給兒子和兒媳婦。只是才帶了三四天，我就感到身心俱疲，力不從心。小孫子太能折騰了，他的精力好像永遠使不完，只要醒著就是蹦啊跳啊鬧啊，一刻不停，而我只能疲於奔命。
沒等電梯，直接爬樓梯
三、
這天，剛吃完晚飯，小孫子在家裡呆不住，要出去玩。兒子和兒媳婦在外忙了一天，都懶得動。我就主動拉著小孫子出了門，飯後百步走，健康又長久嘛。飯後出去溜達溜達也好，一來消食，二來解悶，兩全其美，何樂不為？
小孫子在外面瘋了會，突然說要拉臭。我見離家不遠，對他說，“那回家上馬桶好嗎？”小孫子點頭同意，我抱起他就快速往家裡跑去。
“他這當爺爺可真大方！”我在樓道里停了下來，像被施了定身法。兒媳婦和兒子的聲音從門縫裡倔強地擠出來，不依不撓地往我耳朵裡鑽。
“來了好幾天了，就給咱兒子買過兩塊巧克力，其它什麼都沒有！”兒媳婦怨聲載道地說，“一年到頭，也就過年給孫子二百塊錢紅包，還年年如此。別人家不是幫忙帶，就是貼錢，你說我們得他什麼好處的？”
“小聲點！被爸聽到了不好！”兒子壓低嗓門說，但我的耳朵那刻猶如神助，仍一字不漏地捕捉到了。
“就說，本來就是這樣！真是命不好，怎麼有個這樣的奇葩公公！”兒媳婦埋怨道。
我輕聲安撫著小麥，心裡如打翻了調味瓶，各種滋味紛至沓來：自從老伴走後，這些年我的工資除了給自己交保險，就是還債。老伴看病不但花光了家裡的積蓄，還空下接近二十萬的債。這錢我不能讓兒子來出，我知道他們在城裡生活壓力大。
“爺爺，我們怎麼不進去啊？”小孫子疑惑地問。
“咳、咳、咳”我假裝咳嗽幾聲，然後緊走幾步，故意跺得“咚咚”作響，掏出鑰匙來回轉了幾圈才把門打開。
充滿尷尬的客廳
四、
“爸，咋這麼快就回來了？”兒子坐在沙發上，手裡抓著手機問。
“哦，小麥說肚子不舒服要拉臭，就回來了。”我放下孫子，邊換鞋邊回答。
“臭小子，走，耙耙帶你去拉臭。”兒子趕緊上前抱起小麥往衛生間跑去。
這時，兒媳婦端著一盤切好的西瓜從廚房走出來。
“爸，吃西瓜！”兒媳婦把盤子遞到我面前，眼神卻落在西瓜上。
“哦，不吃了。我肚子也有點不舒服！”我擺擺手，頭一扭向客房走去。
眼角的餘光發現兒媳婦端著盤子僵在原地。半晌，我才聽到客廳傳來盤子跟桌子竊語的聲音。
空蕩蕩的小區
五、
城市裡過年氣氛跟農村比，相差太多了。小區裡掛了些燈籠，住戶們各自在自家門口貼上一副春聯，這就算過年了。我是打心底不願意在城裡過年，連個炮竹煙花都不讓放，一點都不熱鬧，這年過得有啥意思！
小區里人少得可憐，有時我從小區一個門逛到另一個門，都見不到一個路人。為了證明不是自己的幻覺，每次我都要特意到兩邊的門衛室瞅兩眼保安。
有個年齡跟我差不多大的老保安，每次見到我都坐立不安。我估計他是被我瞅得發毛，在這人煙稀少得如同鬼域的小區，一天被同一個人莫名奇妙地關注幾次，這種感覺肯定怪怪的。
酒一多就感覺自己達到了人生巔峰
六、
老孫又瘋了，準確地說，我又喝多了，開始借酒發揮。
“兒子，去房間把我那旅行包拿來！”我揮揮手，對兒子命令道。心裡暗暗得意：兒子還沒敢不把我這老子放眼裡，還是兒子親。
“爸，你--”兒子放下筷子，期期艾艾地說。
“放心，我不走。再說這大年三十我怎麼走啊！”我笑了，很開心。“從小你就膽小，怎麼長這麼大了還這毛病？”
兒子撓撓頭，轉身去拿包。
“來、來、來--”我一把拉開旅行包，掏出一個鼓鼓的信封拍到餐桌上，“乖孫子，這是爺爺給你的壓歲錢，兩萬塊，不夠爺爺還有！”我想去摸下小孫子的頭，但沒夠著，好像酒精把我的手臂變短了。
信封掉在桌面上，發出“砰”的一聲。客廳裡突然安靜下來，空氣好像凝固了一般。
“嗚--”小孫子瞅瞅信封，又瞅瞅我，嚇得張嘴哭了起來。兒媳婦趕緊抱起小孫子，冷著臉進了房間。
我端起酒杯，跟兒子碰碰。
“兒子啊，這是給你的壓歲錢，也是兩萬塊。”我又掏出一個信封扔到桌上，笑著說。酒精讓我忘記了這是我要用一年才能省下的積蓄。此刻，我覺得自己真像揮金如土的有錢人。
兒子的臉陰得快要滴水，默默地喝著酒。我知道，這個時候，他是不敢走開的。
“這裡還有一萬，是給你媳婦的，別嫌少，就剩這麼多了！”我又在兒子面前扔下一個信封，“我這個人吧，從小就不喜歡看別人臉色。想當年，老子從部隊回來……”
早早貼好準備進城
一、
兒子來電話，讓我去城裡過年，因為春節期間輪到他值班，沒有時間回老家過年。
老伴前幾年過世了，我一個人在老家自己過。我想，只要一家人團圓，在哪過年都可以。既然他們沒空回來，那我過去也好，省得自己一個人在家瞎忙活。
於是，把家裡收拾妥當，提前貼好春聯花錢，在離春節還有一週的時候，我來到了兒子城裡的家中。
太能折騰的小孫子
二、
兒子和兒媳熱情地招待了我，安排得很周到。上幼兒園的小孫子早就放了寒假，兒子他們還要上班，自然白天帶小孩的任務就落到了我頭上。
小孫子小名叫“小麥”，能說會道，活潑好動，很是可愛。因為跟我不熟，所以跟我並不親近。我給自己定了個小目標：儘快與小孫子搞好關係，讓他能親親熱熱地喊我一聲爺爺。
我這個從沒帶過小孩子的老頭子，這次為了孫子算是使出了渾身解數。雖然只有短短數日，但是讓我徹底改變了以往認為小孩子好帶的看法。
我一直以為一個毛都沒長全的、乳臭未乾的小屁孩能有多難帶？還不是任大人擺佈！誰知道，跟小孫子相處的這幾天，簡直讓我覺得自己特別沒用，連一個小孩子都搞不定！
“小麥，爺爺帶你出去玩！”我伸出手想抱他。誰知熱臉貼了個冷屁股，小孫子頭一扭，把後腦勺對著我。
“爺爺給你買好吃的，快過來！”我略顯尷尬，趕緊誘之以利。
小孫子心動了，轉過頭來，眨巴著眼睛問：“買什麼？”
“買糖好嗎？”說實話我還真不知道小孫子喜歡什麼。
“我要吃巧克力！”小孫子很有主見。
終於哄得小孫子願意跟我走，我有點小開心。
我帶著小孫子來到小區超市。小傢伙倒不貪心，輕車熟路地找到巧克力，拿了一塊就往櫃檯跑。
“夠了？就要一塊巧克力？”我問道。
“嗯。”小孫子滿足地點點頭，然後就往門外蹦跳過去。
我心想，這小傢伙倒是挺好打發的，不錯的小子。遂趕緊結賬跟了過去。
相處了幾天，小孫子慢慢跟我熟悉起來，帶他出去溜達也不抗拒。上午我帶著他到處閒逛，下午哄他午睡，晚上就交給兒子和兒媳婦。只是才帶了三四天，我就感到身心俱疲，力不從心。小孫子太能折騰了，他的精力好像永遠使不完，只要醒著就是蹦啊跳啊鬧啊，一刻不停，而我只能疲於奔命。
沒等電梯，直接爬樓梯
三、
這天，剛吃完晚飯，小孫子在家裡呆不住，要出去玩。兒子和兒媳婦在外忙了一天，都懶得動。我就主動拉著小孫子出了門，飯後百步走，健康又長久嘛。飯後出去溜達溜達也好，一來消食，二來解悶，兩全其美，何樂不為？
小孫子在外面瘋了會，突然說要拉臭。我見離家不遠，對他說，“那回家上馬桶好嗎？”小孫子點頭同意，我抱起他就快速往家裡跑去。
“他這當爺爺可真大方！”我在樓道里停了下來，像被施了定身法。兒媳婦和兒子的聲音從門縫裡倔強地擠出來，不依不撓地往我耳朵裡鑽。
“來了好幾天了，就給咱兒子買過兩塊巧克力，其它什麼都沒有！”兒媳婦怨聲載道地說，“一年到頭，也就過年給孫子二百塊錢紅包，還年年如此。別人家不是幫忙帶，就是貼錢，你說我們得他什麼好處的？”
“小聲點！被爸聽到了不好！”兒子壓低嗓門說，但我的耳朵那刻猶如神助，仍一字不漏地捕捉到了。
“就說，本來就是這樣！真是命不好，怎麼有個這樣的奇葩公公！”兒媳婦埋怨道。
我輕聲安撫著小麥，心裡如打翻了調味瓶，各種滋味紛至沓來：自從老伴走後，這些年我的工資除了給自己交保險，就是還債。老伴看病不但花光了家裡的積蓄，還空下接近二十萬的債。這錢我不能讓兒子來出，我知道他們在城裡生活壓力大。
“爺爺，我們怎麼不進去啊？”小孫子疑惑地問。
“咳、咳、咳”我假裝咳嗽幾聲，然後緊走幾步，故意跺得“咚咚”作響，掏出鑰匙來回轉了幾圈才把門打開。
充滿尷尬的客廳
四、
“爸，咋這麼快就回來了？”兒子坐在沙發上，手裡抓著手機問。
“哦，小麥說肚子不舒服要拉臭，就回來了。”我放下孫子，邊換鞋邊回答。
“臭小子，走，耙耙帶你去拉臭。”兒子趕緊上前抱起小麥往衛生間跑去。
這時，兒媳婦端著一盤切好的西瓜從廚房走出來。
“爸，吃西瓜！”兒媳婦把盤子遞到我面前，眼神卻落在西瓜上。
“哦，不吃了。我肚子也有點不舒服！”我擺擺手，頭一扭向客房走去。
眼角的餘光發現兒媳婦端著盤子僵在原地。半晌，我才聽到客廳傳來盤子跟桌子竊語的聲音。
空蕩蕩的小區
五、
城市裡過年氣氛跟農村比，相差太多了。小區裡掛了些燈籠，住戶們各自在自家門口貼上一副春聯，這就算過年了。我是打心底不願意在城裡過年，連個炮竹煙花都不讓放，一點都不熱鬧，這年過得有啥意思！
小區里人少得可憐，有時我從小區一個門逛到另一個門，都見不到一個路人。為了證明不是自己的幻覺，每次我都要特意到兩邊的門衛室瞅兩眼保安。
有個年齡跟我差不多大的老保安，每次見到我都坐立不安。我估計他是被我瞅得發毛，在這人煙稀少得如同鬼域的小區，一天被同一個人莫名奇妙地關注幾次，這種感覺肯定怪怪的。
酒一多就感覺自己達到了人生巔峰
六、
老孫又瘋了，準確地說，我又喝多了，開始借酒發揮。
“兒子，去房間把我那旅行包拿來！”我揮揮手，對兒子命令道。心裡暗暗得意：兒子還沒敢不把我這老子放眼裡，還是兒子親。
“爸，你--”兒子放下筷子，期期艾艾地說。
“放心，我不走。再說這大年三十我怎麼走啊！”我笑了，很開心。“從小你就膽小，怎麼長這麼大了還這毛病？”
兒子撓撓頭，轉身去拿包。
“來、來、來--”我一把拉開旅行包，掏出一個鼓鼓的信封拍到餐桌上，“乖孫子，這是爺爺給你的壓歲錢，兩萬塊，不夠爺爺還有！”我想去摸下小孫子的頭，但沒夠著，好像酒精把我的手臂變短了。
信封掉在桌面上，發出“砰”的一聲。客廳裡突然安靜下來，空氣好像凝固了一般。
“嗚--”小孫子瞅瞅信封，又瞅瞅我，嚇得張嘴哭了起來。兒媳婦趕緊抱起小孫子，冷著臉進了房間。
我端起酒杯，跟兒子碰碰。
“兒子啊，這是給你的壓歲錢，也是兩萬塊。”我又掏出一個信封扔到桌上，笑著說。酒精讓我忘記了這是我要用一年才能省下的積蓄。此刻，我覺得自己真像揮金如土的有錢人。
兒子的臉陰得快要滴水，默默地喝著酒。我知道，這個時候，他是不敢走開的。
“這裡還有一萬，是給你媳婦的，別嫌少，就剩這麼多了！”我又在兒子面前扔下一個信封，“我這個人吧，從小就不喜歡看別人臉色。想當年，老子從部隊回來……”
小孫子給爺爺拜年
七、
大年三十，那一夜我第一次沒起床續香。在兒子家，就隨他去吧。
第二天一早，我睜開眼，發現三個信封排得好好地擺在床頭櫃上。
“爺爺早！祝爺爺新年快樂，身體健康！”小孫子捧著一杯水站在床邊，奶聲奶氣地喊道。
我感覺嘴裡一片苦澀，酒氣不斷地往上湧。
“乖孫子--”我掏出枕頭底下早就準備好的二百元紅包，摸摸小麥的頭，接過水杯，順手把紅包塞進他的小手中。
手掌感受到熱水從玻璃傳來的陣陣溫暖，我長出一口酒氣：我知道，該起床回老家了。年前我們就說好，大年初一，一起回家走親戚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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