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的蘆花

故鄉的村後，有一條小河，河裡的淺灘，長滿了蘆葦。深秋的傍晚，我常常走在河邊，看滿目蘆花。

夕陽而下，晚風清涼，傾聽流動的河水。蘆葦蕩靜悄悄的，空無一人，甚至沒有一聲鳥啼。我邊走邊看，潔白的蘆花，一朵朵，一串串，重重疊疊。清風吹來，蘆花騰空而起，如漫天紛飛的白雪。 纖細的葦幹，搖動阿娜的身姿，像是顯示其飄逸與優雅。

深秋，菊花謝後更無花。在人們眼中，其實蘆花是算不得花的，沒有花萼，沒有花瓣，更沒有花香。蘆花似花非花，而人們更多的是關那些驕容豔影，柳綠花紅，對這不灰不白、貌不驚人的蘆花，不甚了了。當然也有例外， 有人就關注了這貌不驚人的事物。比如晚唐黃滔“夢魂空系瀟湘岸，煙水茫茫蘆葦花” 就寫了蘆花。可是，詩人筆下蘆花，大多都是淒涼和憂鬱的。年輕的我，不懂得詩人為何而惆悵，或許因蘆葦的纖細與卑做，或許是蘆花的疏離與飄散？我不知道。不管怎麼說，那幅以暮色、殘陽、流水、蘆花所構成的獨特風景，卻永恆地留在我的記憶中。

“一聲橫笛外，煙火隔蘆花”。離開故鄉已經多年了，再也沒有看到故鄉的那片蘆花。我不知道，它們到底還存不存在？這也成了我心中的記掛。秋冷中的那幅圖畫，成了記憶中的一個特寫，一直溫暖著我。幾經寒暑，現在才懂得詩人的惆悵。漫漫人生，我就是叢中的一枝蘆葦，只在一小塊瘠薄的沙灘生長、飄蕩，默默無聞，與世無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