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譯/黃思雋(本文首發於《足球週刊》)

「拜仁史話6」放棄聯賽豪賭歐冠,拜仁閃耀在燈光之下

拜仁慕尼黑是一家極端的足球俱樂部。它既是德國最受歡迎的俱樂部,也是最討人厭的俱樂部;它既擁有一支星光璀璨的國際球隊、是一個享譽全球的品牌,又一直強調“我們就是我們”的巴伐利亞自豪感。德國足球專家烏利·黑塞(Uli Hesse)通過《締造世界級豪門(Creating A Global Superclub)》一書,向讀者系統地介紹這家獨一無二的俱樂部是如何一路走來的。

「拜仁歷史連載」《締造世界級豪門》第一章:叛逃與騎士

「拜仁歷史連載」《締造世界級豪門》第二章:拜仁的締造者

「拜仁歷史連載」《締造世界級豪門》第三章:被德甲拒之門外

「拜仁歷史連載」《締造世界級豪門》第四章:黃金一代

「拜仁歷史連載」《締造世界級豪門》第五章:披頭士還是滾石?

今天很多球迷抱怨,上世紀90年代的足球狂熱與隨之而來的歐洲賽事改革,導致一小撮頂尖豪門——拜仁位居其中——將國內聯賽擺在了次要位置,而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歐冠上。其實這並非近年才有的現象。

在1972年拜仁與沙爾克的德甲冠軍決戰前,諾伊德克隱晦地威脅他的球員道:“只有通過歐戰比賽和表演賽來賺取額外收入,我們才能維繫這支球隊。如果我們失去那些收入來源,我們就只能與個別明星球員分道揚鑣了。”換言之:贏得聯賽冠軍以躋身歐冠,否則就解散。

著名體育記者烏爾費特·施羅德在貝肯鮑爾傳記中這樣描述拜仁在1973年中的陣容:“這套陣容每年花銷超過400萬馬克,那400萬必須掙回來,否則拜仁就會完蛋。”諾伊德克之所以制定主場場均35000人入場的目標,是因為如果達到這個數字,一個賽季17個主場比賽下來就可以確保425萬馬克的收入,即將將可以應付日常開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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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明的赫內斯通過自己的婚禮大賺了一筆。

這是場危險的賭博。30年後,這樣的惡性循環險些導致多特蒙德破產。同時,這也意味著本土年輕球員的生存空間被壓縮,因為極其需要成功的俱樂部把錢花在成名球員身上,比花在未經檢驗的球員身上要聰明得多。但由於缺少財大氣粗的老闆或投資者,諾伊德克的賺錢手段很有限。當烏利·赫內斯已經懂得通過自己的婚禮來大賺一票(以25000馬克的價格將獨家攝影與報道權賣給雜誌),諾伊德克也只能通過類似方法來籌集轉會資金,以在1973年夏天完成一筆重磅收購,花費破德國轉會費紀錄的80萬馬克從科隆引進中場漢斯-約瑟夫·卡佩爾曼。

為了創造額外財源,諾伊德克甚至建議將職業足球部從非盈利的俱樂部母體中分割出來。多年以後,如此革命性的想法會成為現實,但在當時,諾伊德克只能通過一些可疑的節稅手段來勉強度日。當然,還要依靠在每個週中晚上跟那些外國知名球隊比賽來掙錢。由於博覽會杯或優勝者杯只是在幾年前才興起,真正賺錢的比賽只有歐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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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佩爾曼(右)的加盟令拜仁如虎添翼。

然而,拜仁的第2次歐冠之旅並不比1969年首次參賽時被聖艾蒂安淘汰好多少。在1972/73賽季,連過兩關的德甲冠軍在1/4決賽慘遭阿賈克斯淘汰。在阿姆斯特丹,拜仁上半場與衛冕冠軍互交白卷,但換邊後崩潰了,以0比4慘敗。

更準確地說,是塞普·邁耶崩潰了。後來他表示,在狀態良好的情況下,他可以撲出阿賈克斯3個球,在狀態非常好的時候,他可以撲出全部4球。他或許對於自己過於嚴苛了,畢竟穆倫的凌空射門(2比0)與克魯伊夫的頭球(4比0)都是難以撲救的。不管怎樣,邁耶飽受批評。回到酒店後,他把球衣和手套扔在過道上,然後問德國記者有沒有什麼工作可以介紹給他,這樣他就可以不再守門了。(若干年後,拜仁在應邀參加克魯伊夫的告別賽時以8比0完成對阿賈克斯的復仇。)

在1973/74賽季開始之前,諾伊德克表示拜仁“會很樂意放棄德甲以贏得歐冠冠軍”。但他的球隊不久後險些就在歐冠首輪被名不見經傳的瑞典冠軍奧特維達堡淘汰。首回合,拜仁在主場3比1獲勝。但瑞典冠軍出人意料地在主場絕地反撲,24歲的瑞典前鋒康尼·托爾斯滕鬆上演帽子戲法,直到赫內斯在第75分鐘破門,才將比賽拖入加時,並最終催生出拜仁隊史首次點球決戰。邁耶撲出一球,對方還射偏一個。看臺上的諾伊德克長出了一口氣。然後,傳說拜仁主席跟施萬說:“我要那個穿紅鞋的傢伙。”這位他不知其名的球員,當然就是托爾斯滕鬆,拜仁在冬歇期花了58萬馬克將他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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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爾斯滕鬆在同一個賽季裡先是拜仁的眼中釘,後是拜仁的英雄。

兩天後,拜仁涉險淘汰瑞典業餘球隊的故事迅速被人們所遺忘。1973年10月5日,歐足聯在蘇黎世的亞特蘭蒂斯酒店舉行歐冠第二輪抽籤儀式。上午11點15分,抽籤現場一片譁然,第一對抽出的對陣是拜仁慕尼黑與德累斯頓迪納摩。自從德國一分為二,東西德俱樂部從未在正式比賽中交鋒。儘管兩國俱樂部從1957年以來就一直參加各項歐洲賽事,但抽籤總是將他們分開,於是開始有傳聞稱抽籤是內定的,歐足聯故意避免出現政治上如此敏感的對陣。

對於諾伊德克來說,這是夢寐以求的籤。他深信自己手下這幫高薪職業球員可以淘汰那群鐵幕後的無名小卒。同時,每個人都想看這場比賽,無論是在現場還是通過電視。與奧特維達堡的比賽,奧林匹克體育場只坐進稀稀拉拉的25000名球迷,但對德累斯頓的比賽肯定會座無虛席。於是俱樂部宣佈站席票賣12馬克,位置最好的座位要賣60馬克。在《踢球者》雜誌的個人專欄裡,編輯卡爾-海因茨·海曼寫道:“這兩場比賽是年度大戰。遺憾的是,拜仁也決定將它變成年度最大生意。”

處理公共關係在那些年確實不是拜仁的強項。抽籤8天后,拉特克與施萬跨越邊境考察對手。德累斯頓在客場0比3完敗給茨維考,跌至聯賽積分榜第7。施萬告訴一位記者:“如果德累斯頓淘汰我們,拉特克和我會留在東德。”看上去只有拜仁主帥一人認真看待德累斯頓這個對手,拉特克提醒人們道:“他們淘汰了尤文圖斯,那可是真本事。”但沒有多少人聽得進去。

擔任拜仁主席13年間,諾伊德克幾乎總是對的。但10月24日這個夜晚,他所做的幾乎都是錯的。首先,有超過20000張門票沒有賣出,儘管對德累斯頓的首回合沒有西德電視臺直播。其次,東德冠軍可不容易對付。中場休息時,客隊3比2領先。當球員退場時,有球迷發出刺耳的噓聲。換邊之後,羅特一記折射的射門,加上穆勒的進球,幫助拜仁4比3獲勝,但比分並不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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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仁與德累斯頓迪納摩的交鋒,開創了兩德俱樂部在正式比賽中交鋒的先河。

兩週之後,拜仁在迎接次回合比賽的過程中進一步破壞自己形象。球隊在11月5日這個週一從慕尼黑出發,計劃乘坐大巴行駛290英里前往德累斯頓。他們預訂了內瓦國際酒店。東德人當然知道拜仁會在那裡下榻,為數眾多的球迷已在酒店門口守候,想要一睹西德明星的風采。那裡至少有500人,有些報道稱多達1000人。但他們並沒有看到拜仁。

下午3點15分,諾伊德克在一箇中途站告訴球隊不會在當天前往德累斯頓,而是在位於巴伐利亞州邊境的霍夫過夜。然後諾伊德克向媒體解釋道:“德累斯頓位於海拔116米處,而慕尼黑則在海拔567米。這樣的差異或許會影響我們的表現,而在德累斯頓待上兩天並不足以讓我們適應那裡。”

諾伊德克比其他任何人都清楚,這純粹是一派胡言,但他並不在意別人怎麼看,他只想盡力保護自己的投資。當時並沒有太多西德人去過東德,但有2位拜仁球員去過:布賴特納和赫內斯曾代表西德隊參加1969年在東德幾座城市舉行的歐足聯青年錦標賽,即後來的U18歐青賽。赫內斯告訴諾伊德克,當時有幾支西方球隊在那裡染上了痢疾,有傳聞說是他們的食物受到汙染。諾伊德克自己也聽說過西德遊客會在酒店裡受到喬裝打扮的特務竊聽與監視。於是他決定安全起見,讓球隊在比賽開始前幾個小時才抵達酒店。這違反了歐足聯要求客隊要在賽前一晚在比賽地過夜的規定,但諾伊德克寧可冒被批評甚至罰款的風險。

諾伊德克的小心謹慎令本就有難以靠近與傲慢標籤的拜仁飽受輿論批評。直到1989年柏林牆倒下之後,人們才知道拜仁下榻的酒店真的被竊聽了。就在拉特克完成賽前訓話後不久,拜仁的首發陣容與戰術就已經傳到了德累斯頓教練耳中。但開場階段,主隊教練似乎並不清楚怎樣利用這些內幕消息。表現出色的赫內斯在上半場就梅開二度,但德累斯頓換邊後迅速扳平比分,然後在52到56分鐘之間再入2球。“情況看上去並不利於來自慕尼黑的德國冠軍。”一位西德電視臺的解說員說道。他似乎忘了另一支球隊也是德國冠軍。

拜仁的賽季一下子命懸一線,但危險僅僅持續了90秒,穆勒用實際行動解釋了為何他的其中一個綽號是“禁區幽靈”。他像幽靈一般出現在小禁區邊緣,拿球后轉身破門,幫助拜仁闖入1/4決賽。接下來兩輪對陣索非亞中央陸軍與匈牙利冠軍新佩斯就相對輕鬆了,那個“穿紅鞋的傢伙”托爾斯滕鬆為拜仁打進4球。在今天,托爾斯滕鬆將不具備參賽資格(注:從2018/19賽季起又可以了),但當時他可以在同一個賽季裡先攻入拜仁3球,再幫助拜仁首次打進歐冠決賽,於1974年5月14日在布魯塞爾對陣馬德里競技。

拜仁成為繼1960年的法蘭克福之後,第2支躋身歐冠決賽的德國球隊。托爾斯滕鬆和羅特開場10分鐘內先後錯失良機,隨後馬競越踢越好。施瓦岑貝克面對何塞·加拉特的衝擊顯得很吃力,經常要靠自由人貝肯鮑爾協助。沒有在90分鐘內失球,拜仁已經算是走運。

加時賽結束前6分鐘,馬競替補埃拉爾多·貝塞拉在禁區前沿被約翰尼·漢森放倒,路易斯·阿拉貢內斯主罰的任意球繞過人牆,當皮球還在空中的時候,他就已經高舉雙臂慶祝。邁耶幾乎毫無反應,他根本沒有撲救的機會。身披白色球衣的紅軍可能並沒有意識到,他們即將成為史上第一支輸掉決賽的拜仁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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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4年對馬德里競技的歐冠決賽,施瓦岑貝克加時賽壓哨扳平,令拜仁起死回生。

比賽只剩3分鐘,加拉特把球帶向角旗區以消耗時間。懊惱的布賴特納從後將他推倒。只剩下2分鐘,施瓦岑貝克一記糟糕的傳球讓出球權,馬競又浪費了20多秒。加拉特來了一腳射門,邁耶冷靜地把球沒收,西班牙前鋒已經累癱在場上。只剩下1分鐘,拜仁贏得界外球,皮球落在貝肯鮑爾腳下,而加拉特仍躺在拜仁禁區裡。貝肯鮑爾尋找隊友,看到了施瓦岑貝克一步步地衝向對方半場。卡佩爾曼示意貝肯鮑爾把球吊入禁區,但“皇帝”把球傳給了施瓦岑貝克。施瓦岑貝克加速帶球,然後在將近30碼外拔腳怒射,皮球穿過馬競禁區內的隊友和對手,從左側立柱旁飛入球門,門將鞭長莫及!

在馬競重新開球后15秒,裁判就吹響了終場哨,這意味著雙方需要重賽。把赫內斯盯死的馬競隊長阿德拉爾多·羅德里格斯以及清道夫拉蒙·埃雷迪亞都哭了。每個觀看了比賽的人都很清楚,施瓦岑貝克的進球已經擊敗了馬競。因為馬競許多球員都年過三十,僅僅兩天後的重賽對於體能已消耗殆盡的他們來說根本吃不消。

事實也是如此。重賽完全一邊倒,赫內斯僅用時14分鐘就過掉門將米格爾·雷納,但小角度打空門偏出。2分鐘後,穆勒接應羅特的傳中頭球攻門擦柱而出。第28分鐘,布賴特納後場送出妙傳,年輕的赫內斯發揮速度優勢甩開3名對手,殺入禁區之後打穿雷納的“小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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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德·穆勒小角度破門,令拜仁在決賽重賽中2比0領先馬德里競技。

下半場踢了10分鐘,卡佩爾曼左路突破傳中落到後門柱,穆勒在幾乎不可能的角度將比分改寫為2比0。7分鐘後,穆勒再下一城,進球更加精彩,他在禁區前沿用一記搓射吊過了雷納。終場前8分鐘,赫內斯中線附近得球,然後又一次上演單騎闖關好戲,擺脫兩名後衛,再過掉雷納後打進空門。

頒獎儀式之後,拜仁球員在更衣室裡狂歡。狂喜的貝肯鮑爾說:“如果門興明天贏不了我們,那麼他們就永遠也贏不了了。”然後球隊前往位於布魯塞爾東北大約20英里的小城凱爾貝亨,在那裡的酒店徹夜狂歡。天亮之後,球隊趕赴門興的酒店,準備參加當季德甲收官戰。一到酒店,球員抱頭就睡,直到出發前往球場。他們最終0比5慘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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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2場決賽,拜仁在1974年首次捧起“大耳朵杯”。

拜仁贏得1974年歐冠冠軍看上去很是僥倖,畢竟他們只差1分鐘就輸掉決賽。但著名解說約翰·莫岑與約翰·羅林森在他們撰寫的歐冠史書中寫道,拜仁的獲勝在某種程度上算是伸張了正義,因為馬競在淘汰凱爾特人的半決賽中使用了超技術手段。凱爾特人主帥喬克·斯坦就抱怨道:“這壓根就不是比賽。”有趣的是,一年之後,你可以得出相同結論。拜仁再次打進決賽,再次依靠運氣獲勝,再次有一部分人認為結果算是對另一支球隊的應有懲罰——他們的踢法很髒,球迷的行為就更加惡劣。

拜仁甚至再次在晉級過程中遭遇東德對手,這一次是馬格德堡。此前一個賽季,馬格德堡贏得了優勝者杯冠軍,他們本該在歐洲超級盃上就跟拜仁交手,但他們拒絕參賽,有可能是來自上頭的命令。但如今,他們還是不得不面對這個“階級敵人”。

拜仁再次先給自己挖了個大坑,首回合一度落後0比2,但最終3比2反敗為勝。拜仁再次壞了自己的名聲。拜仁這一次按時前往馬格德堡並下榻國際酒店,但俱樂部帶上了自己的廚師——名廚蓋德·凱費爾,並要求徵用酒店的廚房去準備食物。但酒店拒絕了要求,於是拜仁只能在球隊大巴上準備三明治和咖啡。消息很快就傳到大街小巷,人們都在臭罵拜仁,“但我們已經習慣了。”邁耶回憶道。穆勒在馬格德堡梅開二度,拜仁例行公事般晉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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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勒率領拜仁輕鬆淘汰馬格德堡。

當然,不是一切都跟一年前一樣。1974年8月中旬,即新賽季開打前一週,拜仁將布賴特納賣給了皇馬(內策爾已在那裡效力)。諾伊德克很樂意看到通過出售布賴特納換來了300萬馬克的豐厚回報。布賴特納說:“對於雙方來說,這都是一次沒有憂愁的分手。我不會為離開俱樂部而流淚。”當然不會,他得到了150萬馬克的簽字費。

另一個變化是教練。拜仁在1974/75賽季遭遇糟糕的聯賽開局。到了聖誕節時,球隊僅排在第14位。其中一個原因顯然是心理疲勞,另一個原因則是體能不濟。當拜仁在1975年1月初飛往日本跟他們的國家隊踢兩場友誼賽之際,5名主力——赫內斯、卡佩爾曼、邁耶、羅特和措貝爾均因重傷無法成行。拉特克宣佈帶上4名業餘球員,結果教練自己最終也沒有登上飛機。

比成績更糟糕的是拉特克與諾伊德克的關係。雙方關係惡化可以追溯到1973年底,當拜仁主席沒有徵求拉特剋意見就簽下托爾斯滕鬆,以及在隨後更改了前往德累斯頓的計劃。1974年12月,拉特克宣佈不會續約,將在夏天離開。據拉特克自己描述,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在拜仁成立70週年的紀念刊物上,“沒有一個單詞是對教練的肯定。”這並不奇怪。一個熟悉諾伊德克的人說過:“如果他不認為自己是上帝,他會是個好人。”

在球隊啟程前往日本當天,拉特克與諾伊德克對話。拉特克開門見山地說:“這傢俱樂部有些事情需要改變。”諾伊德克迴應道:“你是對的,讓我們改變一些事情吧,你被炒魷魚了!”當拉特克前往山區滑雪,施萬再次徵求貝肯鮑爾意見。“皇帝”覺得最好是讓澤貝茨回來,但後者與不倫瑞克有合同在身。於是貝肯鮑爾又像5年前那樣推薦了一名為德國足協工作的教練——德特馬·克拉默。

克拉默從8月開始執教美國國家隊。當接到施萬的電話,身在紐約的克拉默表示從法律角度來看自己可以接受邀請,因為他並沒有跟美國足協簽約。1975年1月19日,克拉默接過了拜仁帥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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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特馬·克拉默這個拿破崙造型堪稱經典。

身高只有1.60米的克拉默既活力四射又聰明睿智,49歲的他執教經驗豐富,卻對職業俱樂部足球知之甚少。他代表德國足協與國際足聯在許多國家工作過,從日本到埃及都留下了足跡,反而在德國缺乏經驗。難怪《踢球者》雜誌在頭條寫道:“他了解世界,卻不瞭解德甲。”但他了解足球,這就夠了。

在歐冠1/4決賽,拜仁橫掃蘇聯冠軍埃裡溫阿拉拉特。到了半決賽,拜仁總分2比0完成了對聖艾蒂安遲到的復仇。歐冠迎來第12場決賽,歐足聯將比賽放回舉辦首屆決賽的巴黎王子公園球場。拜仁在1975年5月28日的對手是利茲聯,史上第2支躋身歐冠決賽的英格蘭球隊。

從60年代開始,唐·裡維麾下的利茲聯比賽充滿身體衝撞,人稱“骯髒利茲”。但裡維在1974年夏天離開了,利茲在歐冠晉級過程中無論場上還是場下都沒有引起爭議。特別是當他們在半決賽淘汰克魯伊夫的巴塞羅那之後,大部分中立球迷都認為利茲聯是奪冠熱門。

但這場決賽以“巴黎之恥”之名載入了史冊,利茲球迷在賽前、賽中與賽後都製造了暴亂。至於他們的球隊,本該在比賽開始僅僅3分15秒就以10人應戰。弗蘭克·格雷在拜仁半場侵犯卡佩爾曼,法國裁判米歇爾·基塔布江吹罰犯規。拜仁的瑞典右閘比約恩·安德鬆跑過去撿球,當他準備把球交給卡佩爾曼去開任意球的時候,威爾士中場特里·約拉思一腳踹中他的右腿。慢鏡頭顯示,約拉思顯然沒有意識到比賽已經處於死球狀態,他從裁判身後暴力侵犯安德鬆,將瑞典人的腿踢成了兩截。受傷場面之恐怖,令學過醫的卡佩爾曼都雙手掩面不敢看。安德鬆後來休戰了長達9個月,而23歲的本土培養球員塞普·魏斯替換他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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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仁與利茲聯這場決賽踢得異常慘烈。

15分鐘後,格雷在搶球時踢中了赫內斯右膝,儘管這不是一個惡劣的犯規,甚至連犯規都不是,但赫內斯疼痛難忍。第23分鐘,利茲投訴拜仁禁區內手球,但裁判未予理會。10分鐘後,艾倫·克拉克突破貝肯鮑爾闖入禁區,後者從後放鏟踢中對方右腳,這是明顯點球,裁判卻給了角球。利茲在上半場表現得更為積極和更有威脅,而穆勒和赫內斯更多是在防守而不是進攻。

換邊之後,情況並沒有太大變化。喬·喬丹在第65分鐘完成了本隊第21次犯規。不久之後,彼得·洛裡默凌空破門,正當他高舉手臂慶祝,貝肯鮑爾發現邊裁舉旗了,然後冷靜地舉手示意對方明顯越位了。這是一個有爭議的判罰,憤怒的英格蘭球迷把拆下的塑料座椅還有瓶子扔到跑道上,甚至是邁耶的禁區內。

5分鐘後,他們變得更加怒不可遏,因為羅特接應托爾斯滕鬆的妙傳,12碼外第一時間左腳破門。羅特興奮地衝到場邊,擁抱身材矮小的克拉默。這是拜仁全場第一次真正的得分機會。10分鐘後,他們又獲得一次機會。打出生涯代表作的卡佩爾曼右路突破格雷與亨特後起球到門前,當晚首次出現在中鋒位置的穆勒將比分改寫為2比0。惱羞成怒的亨特隨後腳踢卡佩爾曼吃到黃牌,但他已經不在乎自己會否被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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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1967年的優勝者杯之後,“公牛”羅特在1975年歐冠決賽中再次成為拜仁的進球功臣。

終場哨響後,電視轉播鏡頭不是對準慶祝奪冠的拜仁球員,而是裁判基塔布江。他在將近20名保安的護送之下才得以走進球員通道。頒獎儀式後,拜仁球員繞場一週,結果在勇敢或愚蠢地路過利茲球迷看臺前遭到一大堆雜物襲擊。3周之後,歐足聯宣佈禁止利茲聯參加歐洲賽事4年。

勝利的喜悅蒙上了一層陰影。一向敏感的克拉默指出:“當我說這番話的時候,人們可能會發笑,但安德鬆和赫內斯受了如此嚴重的傷很影響我的心情。”克拉默當時不可能知道這一點,但這場決賽日後被人提及最多的瞬間出現在第39分鐘:赫內斯在邊線附近試圖剷斷約拉思,結果右腿正好被對手卡住,導致膝蓋扭傷。赫內斯接受了幾分鐘治療,顯然他無法繼續比賽了。他的膝蓋永遠都無法徹底痊癒,他也永遠無法變回曾經的赫內斯。不到4年之後,剛剛度過27歲生日的赫內斯就被迫找一份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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