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不養,何以為家?'

爸爸回來了 共鳴社區 2019-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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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至少已經有一顆遊刃有餘的心,能夠做到處世不驚。但,凡事皆有利弊兩面,另一個視覺看著就像,人世間的那個我已經死於世界的精神虐殺中,只是肉身還存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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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至少已經有一顆遊刃有餘的心,能夠做到處世不驚。但,凡事皆有利弊兩面,另一個視覺看著就像,人世間的那個我已經死於世界的精神虐殺中,只是肉身還存活著。
生而不養,何以為家?

—共鳴社區的精選文章—


1

哪怕任何人不愛你,都不是陰暗的源頭,但當你產生一種不愛任何東西的心理,屆時,陰暗就會勢如破竹地包裹過來。直到你漸變麻木,甚至排斥這個世界。 

其實我特別尊重這一種人,靈魂不斷被黑化被不斷洗白,又不斷黑化再不斷洗白,心臟負荷能力強大的人好像都是這麼過來的。我永遠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熬過那些可憐的日子,但我陷入過這種處境,能理解他們內心的痛處。 

從小,都活在人心拔涼拔涼的環境中的我,祈求能出現一絲暖陽在世界裡,以至於現在的我仍極力剋制住自己不成為那種陰暗的人。我知道陰暗之人的可憐之處,因為我自己也曾如他們一般,那種因為一件事或一個人造成的無助無力的壓迫感,令人絕望。 

以前我太過於絕對性地看人,殊不知那只是片面淺薄的看法,吃過不少苦才幡然醒悟,自以為正義的將生命裡遇見的令人感到不適的人全都安上壞人的罪名。其實這只是一種容不得別人忤逆自己的心態。

後來,品過人生百味,浮生漫長,經歷像一把鋒利的冰鑽,將眼中所有的渾噩逐個擊破,窘迫卻變成了消極。每逢我憧憬未來,都會有一種如履薄冰的感覺,自我感知地衡量這個世界,心裡不禁驚歎怕:“原來這個世界的它真面目是這樣的。”完全控制不住情緒。  

一個人在迷霧裡,以為逆來順受就是順其自然,那些迷霧就會煙消雲散,可能這種陰暗的心裡和我的經歷有關。  

從小,家裡窮,窮出一種境界,爸爸不辭辛苦幹著一份苦力,媽媽又愛賭博,一個覺得金錢得來不易,一個想來錢快點,但明明最終目的都是為了掙錢。

在我的畫面裡,我來到這世界,是不受待見的,好像每天都是餓著肚子。小時候對餓沒什麼概念,只知道看見什麼都想吃,媽媽永遠都是在麻將桌上,永遠都是輸了錢回家,永遠都是脾氣暴躁的爸爸追著媽媽打。

小時候的我對他們形同虛設,空氣都還有利用價值,我可能連空氣都不如,總是躲在角落裡,像被人忽略的一個物件,甚至他們都會嫌棄,那種感覺讓當時的我心裡只感到惶恐,冰涼。

在一個牆角,不起眼的角落裡,有一個靈魂,日漸腐爛死亡。我好像永遠都見不到光亮,為了穿破那種沒人看見的黑暗,我甚至通過去向爸爸告媽媽的狀,說她在哪家阿姨那裡打麻將,以討好爸爸和得到爸爸的重視。

親眼看見爸爸拽著媽媽的頭髮往牆上摔,拿著棍子打她打斷幾根,有時候卻像看熱鬧一樣看著媽媽被打在地上嚎啕大叫,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很興奮,像看戲一樣。後來才明白,那時候的我所作所為無非只是僅僅想趕走童時的無聊,卻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變成這個樣子。

也許,陰暗從那時就開始了,也許,陰暗的源頭是感受不到愛。越是叫囂的魔鬼,越是是缺失“愛”的螻蟻,越不堪一擊。

2

後來,我漸漸長大,老爸看我不順眼是因為我長得像我媽。我還有兩個弟弟,兒時的我以為我的所作所為可以換來他們對我一丁點注意,結局是媽媽走了。

再後來,十五歲的我想起了小時候的事,當場大哭了一晚。也許是愧疚和懺悔和不能原諒自己。

爸爸之前送我回了一次老家,七歲的時候,他回來看望過一次,親戚全部聚集在一起恭維著我爸在外面打工多麼光宗耀祖的一件事,對於沒走出過大山的人來說。

只有我知道我爸的窘迫和慘狀,夏天熱的睡水泥地板上,一家人食不果腹,其實那之前我的記憶裡吃過幾次好吃的東西就是泡麵,也餓到去拿爸爸買的穿心蓮吃。

以至於我第一次見奶奶,會因為看見她煮飯而感到奇怪。當然,回來的那一頓之前我好像從來沒吃過飯,記憶裡印象最深的正餐是七毛的泡麵,和鄰居阿姨給我的餅乾。  

過年那一天,爸爸回來了,我跑上去和他說話,很小個子看著他像看一座大山,他徑直地從我旁邊走過去,直接無視我,就像全當沒看見一樣。當時的內心,是一個小孩子在哭,但是面部表情卻依然平靜地看著面對自己的大山,一片虛無,那個擦身,令我感覺時間過了很久一樣。

後來吃飯了,姑姑給我加鴨腿,“說亞梅來吃個鴨腿。”聽說這名字還是大姑爺取的,當然,姑姑這麼說並不是出於關心,而是愛屋及烏,因為她們在我爸沒回來的時候沒少嫌棄我,我爸才反應過來說,“這是亞梅?我以為她是婷婷瓜(三姑的女兒)”。當時我接過鴨腿笑著說謝謝三姑。

當時我裂開嘴笑得何其燦爛,誰都沒有察覺到一個小孩內心的崩潰以及無聲的尷尬。 

後來,我爸又把奶奶爺爺接到城裡,當然,我也許就像是順便的一樣,家裡情況雖然不好,但至少掀得開鍋。奶奶去到城裡看見了兩個弟弟,喜歡得不得了,他們寵著弟弟,讓弟弟越大越跋扈。而我就像又被丟棄一樣的玩具,被他們冷落,他們甚至怕我吃了弟弟的零食而把零食裹在破棉被裡不讓我看見。

放學只要回去見到弟弟在家裡吃東西我都會跑去外面,等他吃完再進去,當然,我故意的回去晚一點看見的一幕都是乾乾淨淨的桌子,沒有零食包裝紙的家,奶奶說,回來了?我笑了笑說,嗯,回來了。

後來我發現了一個特律,弟弟每次回來晚了,奶奶都會跑去外面探頭憂心忡忡地說怎麼還沒回來。而我無論回來得再晚,好像都一樣。  

初中。奶奶騙我吃了一頓“羊”肉,其實那是我爸爸偷來的一隻小狗。小時候的我覺得爸爸是個了不起的人,會憑空造錢,會帶來吃的,所以我討好他,但那其實是偷來的。

我很喜歡那隻小狗,小狗總是放學跑來接我,從大老遠奔過來,我就像被愛了一樣,感受著被喜歡的感覺。冬天拴在外面被風颳的叫,我拿著自己的爛衣服去給它裹好一個窩,奶奶對我破口大罵,“你怎麼那麼蠢,拿衣服去給狗蓋,就算是穿不了的也不要拿去蓋!”當時奶奶和爸親眼看見我對那隻狗是有多喜歡,後來一切都被虐殺了,我以為他們能去試著理解我。

那天,放學回來,奶奶端了一碗“羊”肉笑臉呵呵地說留給我的,那種慈祥感和碗裡的肉讓我感到受寵若驚。我很快就吃完了,把骨頭放在碗裡,叫喚著狗,卻始終不見它出來。

奶奶一臉無害地笑著說,“你剛剛吃的就是那條狗的肉啊。”好像當時腦子就空白了,哭不出來的那種。正當我受著一道晴天霹靂的擊打,弟弟卻似笑非笑地說:“姐,你知道爸爸是怎麼搞死那條狗的嗎,先拿袋子裝起來,然後拿繩子套在它的脖子上,然後拿著棍子活生生敲死的,那狗的慘叫啊,唉,活生生被敲頭,敲了十幾下就斷氣了,血淋淋的一地啊。”

3

後來,我變得喪心病狂,莫名地發脾氣。 

有一天吵了一架,我爸說我患了精神病把我趕出了家。每次我想回去,我爸就將我打出來,後來我睡了七天的公園,絕望得想死,卻抵不過肚子餓,餓了七天,人在苦難時期都會衝破束縛,哪怕是正義,飢餓會讓人衝破束縛和原則,也會讓人更清醒。

在那七天我幹了我以為永遠不會幹的事。 

我過著同學家百家飯的日子,應聘了一傳媒公司,解決了睡的問題。沒吃的,我偷公司的泡麵吃,偷公司女孩的內褲穿。我是個女孩啊,大姨媽來了沒錢買姨媽巾七天沒出公司,後來被公司發現面少了查了監控被開除了,我原本是想等著發工資就還回去那面。也沒有親戚借錢給我,還被他們冷嘲熱諷一頓。我甚至祈求一個陌生人借錢。

我衣服永遠都是一件,我已經沒有任何價值可以維持自尊了。

我以為我爸會把我接回去,我甚至出現在我爸經常出現的地方,他沒有來找過我,即使偶然見到,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假裝沒看見我。

所有的人都遠離著我,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無助,迷茫。一個人在外面自暴自棄,流浪四處,遭受了社會萬般刁難,甚至在一次絕望瀕臨餓死之際,想去陪睡換一點吃的,沒有任何要求,只希望能夠飽餐一頓。

那時候,冬天穿不暖,整天像個乞丐一樣。如果是父母手心裡的寶貝,在那個年紀,是永遠也不會體會到那種絕望。

後來慢慢好了,去做夜場卻也有自己的底線,見識過很多套路和複雜的人心,卻永遠都看不清身邊的人是誰。

被騙被打,被套路,看見黑白兩道勾結互塞錢,被協警打,不分青紅皁白。後來,我才知道我把黑的歸黑的白的歸白的,那是我太天真。言簡意賅的說,我已經對這世界徹底失望了,因為我無法用文字精準的去表達我的遭遇。

我有時候甚至想是不是我真的有精神病才會遭遇這一切。我變得瘋狂,虛偽善變,心性變得涼薄,同時隱藏起自己的陰暗,可是內心卻十分嚮往有光照到的人生。落魄的日子,時常安慰自己,也許每個人的過去都有過狗屎一樣的人生。可是呢,我沒錢,睡在公園的椅子上,連做個夢都會被保安叫醒。

後來我去過深圳,做過夜場,在廣州,做洗腳妹,被騙去廈門做三陪。

於是我自甘墮落,現實也如巴掌一樣恨狠地甩在臉上,我對不起誰了我?我去到一個陌生的城市,以為上天會眷顧我,殊不知,沒有錢想要在一個地方立足生根,何其困難,連住的地方都沒有,我花掉身上最後的五十塊買了一盒飯加可樂。 

攔下一輛出租車,他問我去哪裡,當時心灰意冷想自尋短見,加上面部沮喪得僵硬,我問:“這裡哪裡有河。”他聽錯了,我眼睛不自主地流淚,重複地看著他說:“我要找河,這附近哪裡有河。”當然,結局是他開著車就走了,我才反應過來他被嚇到了,當時我哭笑不得。

後來接觸了宗教信仰,我似乎頓悟這一切。

可是每當夜幕降臨,我又變得像另一個人躲在被窩裡嚎啕大哭,我永遠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切會發生在我身上。在無數個夜裡哭喊得撕心裂肺,卻不敢讓人聽見,壓抑得窒息。  

後來,我變得看人特別準,眼神犀利,甚至像學過心理學一樣,察言觀色特別強。敏感,能感受到別人情緒的細微變化,即使對方是個面不改色的人。就像與生俱來一樣,感應得到他們散發出的氣場。被很多人誇過,他們說我很聰明,腦子很靈活,像個天才,眼神很毒辣。

我只字未提我的經歷。  

我至少已經有一顆遊刃有餘的心,能夠做到處世不驚。但,凡事有利弊兩面,另一個視覺看著就像,人世間的那個我已經死於世界的精神虐殺中,只是肉身還存活著。

我也願意相信有一天會有人將我拯救出來,讓我心如死灰的心重生。太疲憊了,我才十九歲啊。

後來很喜歡曾仕強的一句話“人是不能夠看破的,看破了人就會很消極。” 

我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樣,我希望,會有光照到我身上,我希望,會有人愛。

作者:小二

來源:共鳴社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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