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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寺溝山脊上這棟老房子裡，住著兄弟兩戶人家。左邊的弟弟家，主人出門了不在家，上一個圖集已經詳細介紹過。右邊的哥哥家，屋頂煙囪里正冒著煙。看來，此時家中必定還有人。冬天在山裡行走，秦嶺一片枯黃，唯有這悠悠揚揚的炊煙，讓人心生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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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房子屋簷下，晾衣杆上正晾著四件衣服。院子雖然還是泥土地，但打掃得很乾淨。院子四周，植得有樹，看樣子像是桃、杏、梨等果樹，但山高春來晚，尚未發芽。我們從山樑上下來，剛走過積雪融化的地方，鞋上正沾滿了粘泥巴，都不好意思走進院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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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口有一截樹樁，平時當凳子用。小寺溝屬於秦嶺柞水，柞水方言裡，動詞一般放在名詞後面用。比如，普通話裡說“你坐在凳子上”，要是換一個柞水人，他肯定說“你在凳子上坐”。當地人說的話，音調平和，語音纏綿，彷彿還夾雜得有湖北音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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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上的對聯是剛剛貼上去的，門敞開著，堂屋牆上貼的畫，既有過去時光的老印跡，也有新時代嶄新的符號。畫下面，還有一個方桌，一根條凳。我翻過當地的縣誌，這戶人家堂屋的這個擺設，是標準的室內佈局。傳統最不易改變，常常幾十年都無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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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門口有人，女主人從堂屋後的房子走出來。“你們來了，進屋坐！”秦嶺柞水人熱情好客，注重禮節，言語溫柔平和。有客至，會先讓坐，後以煙茶相待，家中主婦或成年兒女，見了來客還會上前招呼：“××來了！”書上是這樣寫的，我們實地遇到的，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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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光線昏暗，屋外陽光暖暖。於是我們把小板凳搬到外面，一邊晒著太陽，一邊與主人聊著天。65歲的男主人，身體斜靠在柴火堆前，十分健談。“我在西安過了10多年，就在×××，這地方知道不？”實在是太巧了，他說的地方，竟與我們的生活區域完全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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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邊兩棵樹上，橫著固定了七根木頭，這個結構式樣，看起來有點像架設了一副八木天線。“秋天時晒玉米用的吧？”“對，就是用來晒玉米的。”行走秦嶺這幾年來，秋天時常見到晒玉米的場景，玉米棒子黃燦燦的模樣，早已刻畫在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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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看樹上，兩圈鐵絲緊緊地綁著三隻膠鞋，樹木在生長，鐵絲圈大小卻不改變，膠鞋已經被勒緊，深陷入枝幹裡。“家裡就你們老倆口？”“就我們倆。”“有幾個娃？”“兩個。”“娃呢？”“都在西安，過年把車開回來，就停在下面，不過初三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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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人介紹說，他的兩個孩子進城都十多年了，是肉販子，在菜市場裡賣肉。“老大孫子都上初中了，在城裡買了房，100多平米。”“你們咋不跟著進城去？”“去過一陣。老伴身體不好，還是住老家方便些。他們忙他們的事情，我們自己種點地，其實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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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北，與小寺溝相距100公里之外的西安，像磁鐵一樣把山中的秦嶺人吸過去。這是一個不可逆轉的過程，特別是對於年輕人來說。如今，老倆口的兒子孫子，通過自己的勤奮和努力，已經把根扎到了城市中去，成了新西安人。這秦嶺山中的老家，對老倆口的兒子也許還有一點記憶，但對於他們的孫子，爺爺奶奶生活的地方，已經完全是像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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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坐了？那下次路過再到屋。”臨別我們要走，兩位主人出門相送，一邊熱情地說。本組圖片拍攝於2019年2月12日，地址陝西省商洛市柞水縣杏坪鎮杏坪村小寺溝。喜歡秦嶺的圖文，請轉發、收藏、評論，歡迎關注“專業行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