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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行走秦嶺，是否決定訪問一戶人家，完全依靠直覺。在小李家溝半山腰，隱隱看到這一戶時，潛意識裡有個聲音，告訴我應該過去看看。這一去，果然有所收穫。正應了那句話，每一個秦嶺人家，都有被歲月沉澱下來的精彩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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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冒著煙，大門敞開著，只大概瞟了一眼，我就已經敢確定，這裡還住著人。行走秦嶺這麼多年了，早就練出了一雙火眼金睛，什麼樣的房子荒廢了，或者裡面還住得有人，基本一眼就可以看出來。這戶人家的故事，會有哪些動人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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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走到這棟老房子跟前，得沿著這條細路，穿過前面的小竹林。我有些怕有狗，就讓同行友人走在前面，他長得壯咬一口應該沒事。但我們的腳步聲，並沒有引來惡狗，反倒驚起了林中藏著的一隻松鼠和兩隻野雞。可惜我的相機反應太慢，拍不到他們驚飛驚走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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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過來坐！過來坐！”主人見到我們，竟然省去了寒暄環節，像認識的熟人一樣，盛情相邀屋中小坐。也許，是我們看起來面善；也許，是老人正盼著有個人和他說說話。反正就像走親戚一樣自然，我們也不推辭，跟著老人就走到堂屋裡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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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慢慢適應了屋內昏暗的光線，仔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牆上貼滿了各種宣傳畫，生活的味道濃郁而溫馨。“抽支菸？”當得知我們並不抽菸時，老人獨自點上火，一口一口地抽了起來。所有的話題，都是從老人問我們的這句話開始的：“你們猜我多少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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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外兩隻老母雞，緩緩地踱著小步子，從門檻外輕輕地走過。老人面色很好，耳聰目明、眼光敏銳，想必也就六十多，最多七十來歲吧，遂以此相告。沒想到老人一陣哈哈大笑，接著感慨地說道：“我今年整整80歲了。民國28年生的。屬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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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居然留不下痕跡，秦嶺真是福地洞天呀，面前這位80歲的人，居然一點不顯老。“您都80歲了？確實是看不出來！”這是真心話，並不是恭維話。接著，我們問老人這輩子去過最遠的地方是哪裡？這句話瞬間打開了老人記憶的大門。“西安北邊的銅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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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往北，銅川，陝西曾經的第二大城市。“那是差不多40年前了，我們一行5人。聽說銅川有活幹，就結伴去了。走攏了才發現，人家活都幹完了。但我們盤纏用完了，只剩下7毛錢。於是一邊要飯，一邊走路回來。灃峪口、廣貨街、黃花嶺、柞水縣，走了三天兩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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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40年前的往事，如鮮活的畫面一樣，呈現在我們眼前。那時候進出秦嶺，雖然已經有汽車，但普通人主要還是靠兩條腿走。同行友人讓我用手機，給他和老人拍了一張合影。老人拿著手機看了看，說照片裡他眼睛沒睜開，堅持要重新再拍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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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一個人住？那孩子們呢？”“兩個兒子在鳳凰鎮，女兒嫁到了西安。我老了嘛，住在這裡習慣些。”廚房門口收拾得很利落，乾乾淨淨的。就在我們聊天時，老人的女兒還打過來一個電話，老人對著電話大聲說道：“來了兩個旅遊的，在家裡和我聊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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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走，老人堅持說要送送。我們讓老人留步，他只好遠遠看著我們，一臉燦爛的笑容。本組圖片拍攝於2019年1月13日，地址陝西省商洛市柞水縣鳳凰鎮大寺溝村小李家溝。喜歡秦嶺的圖文，請轉發、收藏、評論，歡迎關注“專業行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