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人的平房生活,那才是最有東北味兒的日子,我太想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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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人的平房生活,那才是最有東北味兒的日子,我太想回去了
老商
1/12 東北的平房,多少人人生開始的地方,對於我們這一代人來說,高樓大廈不叫家,我們的根在這些紅磚紅瓦的平房裡,發達的根系遍佈老房子的每一處角落,纏繞在爬過、鼓秋過的老傢伙什兒上:三十年的木梯子、大管鍬、土籃子、舊鎬把、破盆上……
2/12 姥姥、奶奶家永遠意味著心中最柔軟、美味、安全的角落,那裡通常很簡陋,有一鋪大大的土炕、木頭窗框子、總被蒸汽包圍的外屋地、看不出顏色的擦鍋臺抹布、藍邊二大碗、所有時令和年節美食、世上最美味的餃子、最帶勁的大燉菜、最難忘的臉盆涼菜……似乎所有關於美食的記憶,都始於姥姥家……
3/12 因為要容納大家族的眾多人口,姥姥家總有一面超大的火牆子,冬天吃飯的時候,靠邊站大桌子就放在火牆前,怕冷的姥爺佔據最熱乎的家長位置,一年到頭,白色的牆上都被印出了一個模糊的人形,姥姥對此現象的註解就是:“老頭兒太埋汰,我跟你真是窩囊一輩子,一讓換衣服就嘰歪,咱不道內是租的還是咋的……”
4/12 姥姥家的幾口大缸,掌握著整個家庭一年的餐桌家味兒,每年的大醬姥姥一定都要親自選豆、烀豆、晾醬塊子、下醬……姥爺被勒令打下手,姥姥不厭其煩地下達每一個細緻入微的指令,諸如:“你把手洗嘍擦乾,完了把第二個醬塊子靠左下那塊多餘的抹平乎7”姥爺雖然總擅自略掉洗手環節,但還是噘著嘴吊個臉子,努力把任務完成嘍。
5/12 房頭背陰處總堆著幾口鹹菜大缸,東北餐桌上的熟臉們分別在自己的缸裡等待時光的洗禮,吸飽了日精月華後偶爾吐出一串泡泡,我們家最常做的鹹菜有:卜留克、蘿蔔、芥菜疙瘩、辣白菜、小鹹黃瓜、芥菜纓子、辣蘿蔔乾……
6/12 炕革九蒸九焙之下皺皺巴巴的,炕頭兒糊巴爛啃那是標配,有的人家索性在糊炕革下鋪張木板,有的則在糊炕革上再蓋一層新炕革遮醜,冬天雪大的時候,鞋趟雪到家也半溼了,脫下來放到炕頭,不大會兒就烘得硬幹,穿之前,在地上敲的敲的軟乎軟乎。
7/12 當院兒栓著大黑狗、大黃狗等優良中華田園犬,它們的名字總是透著東北逗比範兒:大黑、二黃、小三哥、四德子……有的乾脆沒名字,但田園犬出色的生存技能讓它也不難猜出誰在跟它說話:“來把這個舔嘍,別叫喚了這不劉嬸兒麼,出去別在這擋害……”
8/12 夏天了,在園子裡揪點兒扎手頂花的黃瓜,擼吧擼吧……再薅把香菜、拔幾根大蔥,洗吧洗吧一盤蘸醬菜就有了,這時候姥姥會喊一嗓子:“那小誰啊,上缸裡擓點兒大醬去……”桌子放在院子裡,一家人圍坐一起,一大鍋燉豆角、茄子土豆,新蒸的大饅頭,小米粥,就是賊拉香的一頓了。
9/12 有時候烀大碴子,小孩兒直接在自己的碗裡放兩勺白糖,嚯了嚯了,啥菜都不用就,那是小朋友對甜食天生的好感,不知不覺就能下兩碗,黃米飯也如法炮製,有時候還會放半勺豬油,甜甜的黏黏的,別提多過癮了……
10/12 家裡平常吃飯就有十來口,拌涼菜一定是用臉盆,食材也簡單:黃瓜絲、幹豆腐絲、粉皮、焯軟的菠菜……調料呢,每家也大同小異:醬油、醋、糖、鹽、蒜末,最後加兩勺現炸的辣椒油,多擓點兒油,拌吧拌吧,往桌上一擱,這是一道最家常的家常涼菜,可以配一切主食。
11/12 冬天的時候,姥姥總是想方設法地做各種增加幸福感的食物,粘豆包首當其衝,碩大的鐵鍋簾子上被黃的、白的小豆包裝得滿滿登登,揭開鍋蓋便滿屋飄香,外屋地也瞬間成了仙境,仙境裡,每個人端個藍邊碗,裡頭有燙嘴的豆包,旁邊堆一勺白糖,邊蘸邊吃,此時寵辱偕忘,只想著如何儘快把它吹涼吃進嘴裡去……
12/12 每個東北人家的醬缸裡承載著對家的味道的識別密碼,因為一年到頭,那個總也擦不乾淨碗邊的大醬碗總是盤踞在餐桌上,再美味的佳餚吃罷也就忘了,只有這大醬的味道,會縈繞在靈魂深處,蘸一筷頭子進嘴吧唧吧唧,就知道這醬是不是自己家的,外頭的醬再好吃,也趕不上姥姥從小就種在我們舌苔上的味蕾記憶。平房扒了,根被移平,站在高樓上,我總是時不常地懷念它,懷念那再也回不去的好日子……
2019-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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