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給外國人,俄羅斯丈夫10年沒工作簽證,分居後見不到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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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拍
1/28 自拍的讀者們,大家好,我叫維卡(右),今年42歲,安徽人。維卡在俄文中的意思是勝利女神,可這美好的寓意並未投射在我的生活中,我的婚姻是失敗的。13年前的異國網絡情緣,最終演變成了母女天各一方的悲劇。體驗過切膚之痛,我才知道,橫亙在跨國婚姻關係中的現實問題基本無解。如果給我機會重新選擇,我不會再嫁給外國人。這是我的全家照,攝於2015年,我的俄羅斯公公婆婆來中國時。維卡\/口述
2/28 我的父母都是醫生,早早地就規劃好了我未來的職業方向——當醫生。為擺脫管束,高中一畢業,我就考了導遊證,開始了帶團滿世界跑的日子。2005年底,因工作需要,我想學找個俄羅斯人學俄語。在msn上,我看到一個人的頭像是我喜歡的歌手鮑勃瑪利,空間裡有個帖子放了王菲的“光之翼”,好奇之下就主動打了招呼。慢慢地,我知道了他叫斯拉瓦,因為喜歡冰島的比約克,繼而喜歡上了風格類似的王菲。這是我在帶團的工作照。
3/28 我請他教我俄語,作為回報,我教他漢語。隨著聊天深入,我知道他喜歡玩槍,愛聽搖滾樂,組過樂隊,目前是軟件工程師。他豐富、另類的經歷深深吸引著我:大三那年他交了些不太好的朋友,父母去了解情況,他說既然你們這麼喜歡來大學,那就你們讀吧,一怒之下退了學。之後經歷了一段沉迷大麻的日子,為了戒掉,去西伯利亞無人區生活了一年。返回聖彼得堡後他曾給普京和梅德韋傑夫做過飯。這是他在鄉下打獵時,在自家小木屋的後院拍的
4/28 這樣一天天聊著,漸漸地,我發現如果某一天他不上線,我就會焦慮。我們戀愛了。兩年後,很自然地談到了結婚。我說:“除非你來,我是不會大老遠跑去俄羅斯找你的。”他反問我:“如果我來中國,你肯嫁給我嗎?”我答應了。沒想到沒幾天,他就飛到上海,又花六千元包了輛車,千里奔襲,來合肥找我。望著他,我心裡湧起的,不是初見的激動,而是種久別重逢的感覺。這是接他回家的路上,車子故障,他立馬拿出車裡的工具箱開始修理。
5/28 我把他帶到家裡,父母知道後,熱情地招待了他。初來中國,他只會簡單的漢語,飲食也吃不慣。慢慢地,他愛上了中國菜,還迷上了吃辣。這是他在給朋友展示他吃辣椒有多厲害。近距離的接觸中,我發現了他更多的優點:我們小區有個孤寡老奶奶,他經常幫她修電器;他還說在俄羅斯時,有次下班回家的路上,曾跳進冰河砸冰救人,我誇他勇敢,他說那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人活著。我慶幸自己找到了一個善良、勇敢的男人,父母也尊重我的選擇。
6/28 斯拉瓦來中國一年後,我們決定結婚。我們都是簡單的人,只想要份簡單的生活。可是跨國結婚的手續繁瑣到讓人頭痛:跑公證處、大使館、民政局,翻譯、認證、過審,花了一個多月時間,我們終於在2008年4月拿到了結婚證。領證那天,我們回到家,拿出俄羅斯的魚子醬,簡單地吃了一頓俄餐慶祝。
7/28 說實話,一開始他是很喜歡中國的。喜歡吃火辣辣的炒菜,喜歡做鍼灸,第一次在中國過年走親戚拜年,那麼熱鬧喜慶,他覺得很溫暖。在俄羅斯,親戚們不論地理距離還是心理距離都離得比較遠。但第二年,斯拉瓦就煩了,可能他天生性格就比較冷漠吧。現在看,這也是導致我們後來婚姻悲劇的一個原因,但當時我一點兒沒察覺。這是一次家庭聚會上,我爸爸在教斯拉瓦用筷子,那時他跟我父母的關係還比較融洽。
8/28 我沉浸在新婚生活的喜悅中,他的漢語比我的俄語好一點,我們笨拙地開著玩笑過日子。在外面帶團很辛苦,但只要想到回家有愛人等著我,心裡就很滿足。婚後第一年生日,斯拉瓦送了我一串俄羅斯產的琥珀,這條鏈子我珍藏了好久。
9/28 婚後兩年,我懷孕了。感受著腹中生命的脈動,我對未來的生活有好多憧憬和期待,希望我的寶寶能像洋娃娃一樣可愛。2009年7月22號,她來了!模樣很像爸爸。斯拉瓦給她取名Ustina(緹娜),在俄語中是公平的意思,是說讓她來平衡我們的關係嗎?兩年的婚姻生活,斯拉瓦幾次表達過,覺得我有點強勢。但我沒法小鳥依人,我需要出去工作呀。
10/28 來到中國後,斯拉瓦因為沒有工作簽證,一直無法正常工作。家用基本靠我來賺。生了孩子後,我們的經濟負擔更重了:奶粉、尿布,樣樣要錢,我無法停下。產後第31天,我就恢復了工作,開始外出帶團。斯拉瓦呆在家裡,負責穩定大後方,自己把緹娜帶到了3歲。只可惜,孩子怎麼學會說話,怎麼學會走路,怎麼學會用筷子,怎麼開始自己刷牙洗臉,我作為媽媽都錯過了。
11/28 四年後,我們又有了二娃米麗達。兩個孩子都是在中國出生,但都隨爸爸入了俄羅斯籍。沒想到,這種情況屬於“國籍衝突兒童”。出入俄羅斯用俄羅斯護照,出入中國用中國旅行證。辦各種繁瑣的手續時,我們才感覺到生混血孩子的麻煩。
12/28 不得不說,斯拉瓦是個好爸爸,“喪偶式育兒”的情況在我家沒有。跟孩子在一起,他非常有耐心,餵飯、哄睡、接送、陪玩,樣樣親力親為。也因此,兩個女兒跟爸爸的感情非常好。萬能爸爸斯拉瓦什麼活兒都會幹,這是他使用剛買的工具,結果一激動鋸到自己腿上了,緹娜心疼爸爸受傷,一邊對他說要堅強,一邊自己哭得稀里嘩啦。我和斯拉瓦說,中國有個說法,女兒是爸爸的貼心小棉襖,他說,那我在俄羅斯再冷也不怕了,我有兩個小棉襖呢。
13/28 在中國長大,沒機會像俄羅斯孩子一樣看芭蕾舞劇,天天扮成小公主。但隨著她們一天天長大,身上的“戰鬥民族”特質還是一天天凸顯出來。緹娜學舞蹈,每天晚上壓腿練功,疼得受不了時就嘶喊哭叫,逼到我快要崩潰。我怕她受不住疼,勸她放棄,她當時已經哭得喘不過氣了,還是抽抽噎噎抗議說:“不,我要練。”爸爸斯拉瓦也在一旁輕描淡寫地說:“這算什麼,我6歲就在野外牧馬呢。”
14/28 緹娜和米麗達除了在學校幼兒園學英語,回到家,外公會教她們背古詩,爸爸教她們說俄語,平時日常交流則說中文。日子一天天過去,一個必須要做出的選擇也逐漸迫近:日後孩子們到底要在哪裡生活?接受哪裡的教育?中國還是俄羅斯——我和斯拉瓦一直沒拿定主意。
15/28 除了對未來的迷茫,我們的家庭矛盾也越來越嚴重。首先是斯拉瓦和我的父母教育理念的分歧:有一次,緹娜因為作業錯誤被外婆狂喊亂罵了五個小時,這時妹妹又進來打了姐姐一下,姐姐終於失控尖叫著拍起了桌子。斯拉瓦看到這一幕很難過,抱怨我們家人愛吵架,聲音大就能贏,給孩子做了錯誤的示範。類似這樣的矛盾發生了很多次,這是緹娜在日記裡控訴罵她的外公外婆。
16/28 除此之外,我的父母對斯拉瓦的不滿也越來越強烈。因為沒有工作簽證,他只能靠接俄羅斯網站編程的私活掙錢,收入很低且不穩定。養育孩子的經濟負擔基本落在了我一個人身上。直到孕晚期,我一直在工作,挺著大肚子跋山涉水帶團。孩子剛滿月,我又恢復了工作。別人家是婆媳矛盾,我們家是丈母孃看不慣女婿。嘮叨著斯拉瓦一夜不睡對著電腦,白天卻一個勁睡,作息時間和全家是反的,又不見掙什麼錢。這是我懷米麗達7個月帶團時拍的。
17/28 就這樣一起在中國生活了七年,身邊人都覺得我實在太辛苦了,只有他不覺得。俄羅斯人認為你生孩子又不是為我生的,這也是你的孩子,受苦遭罪都是你的選擇,我可以幫你就幫,幫不了你得自己消化——一些根本的認知分歧無法解決,是異族通婚最大的風險。2015年,緹娜6歲時,斯拉瓦回到俄羅斯,我們正式開始兩地分居。回國後,他考了導遊證,憑藉漢語優勢帶起了中國旅行團。這是他在聖彼得堡著名的“飛翔的荷蘭人”大船上的工作照
18/28 分開時間久了,我們變得生分了,讓我更心疼的是兩個孩子因此受到的傷害。緹娜和米麗達呆在國內,平時依靠視頻和爸爸聯絡。有一次緹娜在跟斯拉瓦視頻時,突然用手擋住臉,關了視頻衝上樓,躲在門後哭。問她怎麼回事,她說:“我求爸爸回來,他就是不回來,他不要我了,那我也不視頻了……”我只能安慰孩子說爸爸會回來的,緹娜還是很傷心,說爸爸回來她就長大了。
19/28 2017年,我帶著爸爸和兩個孩子去俄羅斯,在斯拉瓦家的鄉下別墅團聚,此時我們已經異國分居近兩年。我爸爸開心得不得了,一大早就開始跟斯拉瓦的俄羅斯親戚們喝酒。也是,那麼冷的天氣,沒有烈酒怎麼活?俄羅斯人本來不玩勸酒這一套,可我爸帶來了東方的禮節,大家喝起了交杯酒,沒幾輪,我爸就喝趴下了。中國的白酒是糧食釀造的,怎能比得過他們這兒酒精直接勾兌的高度酒?
20/28 這次來俄羅斯,最開心的是兩個孩子。洗完熱乎乎的桑拿浴,一邊咳嗽著一邊往雪地裡撲,在烤爐前站定,眼巴巴等著爸爸的果木烤肉串出爐。
21/28 在俄羅斯待了一個月後,我們要離開了。在火車站分別的時刻,孩子們的奶奶哭了,低頭拿著手絹偷偷拭淚。其實我們並不熟悉,跟斯拉瓦結婚九年了,我只見過她兩次。但我能感知到她是個堅強的女人,生了兩個孩子,一個跑去中國,一個跑去德國,五年見一次孫女,三年見一次兒子,日子過得很不容易。聽說在俄羅斯,這樣的老人很多。
22/28 回到中國後,我們決定結束10年的婚姻關係:異國分居的狀態下,我們的分歧越來越大,不可彌合。為公平起見,兩個孩子一個跟爸爸,一個跟媽媽。緹娜的俄語更好些,我們決定讓她跟爸爸。緹娜出發去俄羅斯那天,姐妹倆抱在一起哭做一團。看到小姐妹難捨難離,我的心都碎了。特別後悔當初的選擇,讓我和孩子們的生活變得這麼複雜。我暗暗下定決心:以後要多跑聖彼得堡的團,多掙錢,爭取早日穩定下來,讓她倆像從前那樣快樂地在一起。
23/28 2018年7月,緹娜回到俄羅斯,開始跟爸爸一起生活。俄羅斯的9月1日,是孩子們盛裝迎接開學的日子,緹娜入讀了聖彼得堡的一所小學。剛上學不久,一個俄羅斯男孩故意撞掉她桌上的東西,還對她說:“你在這兒幹嘛?你不是俄羅斯人,滾回你的中國去!”緹娜很難過,我跟她視頻時教了她整整兩個小時如何去還擊,但孩子還是不敢。
24/28 外公知道這件事也很擔心,跟緹娜視頻,一個勁兒安慰她,還搬出了中俄關系,說中國現在很強大,在和俄羅斯一起對抗美國……也不知緹娜聽不聽得懂,離開媽媽和妹妹,遠在陌生國度,還要承受莫名其妙的種族歧視……漸漸地,緹娜開始在視頻裡跟我抱怨為什麼我不管她,怨恨為什麼妹妹可以留在中國,她卻不行。這是外公在家裡拿手機和緹娜視頻通話。
25/28 度過艱難的適應期後,緹娜開始學鋼琴、聲樂和服裝設計。在俄羅斯生活久了,她的性格也越來越像俄羅斯人,非常直接,也很情緒化。因為我和斯拉瓦鬧矛盾,爸爸對她採取了“隔離政策”,不讓她過多地和中國這邊聯繫,我們的視頻次數越來越少。這是緹娜第一次在俄羅斯過新年,因為媽媽和妹妹不在身邊,她一直悶悶不樂,爸爸說笑一下,拍張照片,她一直沒笑出來。
26/28 斯拉瓦忙於工作,無暇照顧孩子。2019年3月,緹娜被送回了鄉下爺爺奶奶那裡,我們的聯繫就更少了。緹娜曾經說過,她再也不想回中國了,不知是真心,還是怨恨帶來的氣話。這是她最近發來的照片,扯著嘴角,努力想做出笑的樣子。
27/28 妹妹米麗達留在中國。我一天到晚在外帶團,大部分時候,都是外公外婆和她一起生活。沒有了姐姐的陪伴,爸媽也不在身邊,她變得安靜和懂事多了,再也不像姐姐剛離開時那樣,整天追問姐姐為什麼不回中國。我們一家四口,就這樣過著天南地北的日子,不知道哪一天才能再有往日的溫馨。這是妹妹發給姐姐的照片,拍照時,面對鏡頭,她小心翼翼地說:“姐姐,我很好,你好嗎?”【本組照片由維卡提供,今日頭條獨家發佈,嚴禁轉載!】
28/28 以上是維卡分享的故事。如果你也有故事,請點擊上方《自拍selfie》賬號,私信發送“投稿”二字,點擊鏈接填寫故事,我們會幫你整理出來。
2019-08-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