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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已經71歲的薩爾加多，被譽為與佈列鬆齊名的攝影大師。實際上，在攝影界，他的名字儼然就是紀實攝影的同義詞，影響了幾代攝影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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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29歲放棄了收入優渥的經濟師工作，成為專業攝影師開始，薩爾加多的鏡頭絕大部分時間只拍了一種動物——人類。他先後在西格瑪、伽瑪和瑪格南圖片社任職，之後又和妻子創立了圖片社。他的作品將戰爭、貧苦、飢餓、觸目驚心的惡劣勞作環境，以黑白、高反差的形式呈現在人們眼前。《帕拉達山區露天金礦》《埃塞俄比亞饑荒》《科威特的恐怖》一系列具有歷史深度的作品，為他帶了名聲和榮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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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他回到故鄉巴西，看到自然環境急劇惡化，遂決定帶著他的相機一起改變。10年時間，遊歷32個國家和地區，從南極、非洲、亞馬孫流域、潘塔納爾溼地到地球最北端，薩爾加多的腳步橫跨整個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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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海鬣蜥，阿爾伯格和廷梅爾祖嘎之間的大沙丘、遭人獵殺的贊比亞非洲象、難得一見的南露脊鯨、世上唯一配戴脣盤的蘇爾瑪族的婦女等245幅攝影作品，共同構成了他的史詩鉅製《創世紀》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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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薩爾加多《創世紀》個人作品攝影展登陸中國，在上海自然博物館展出。作為策展人，薩爾加多的妻子萊莉婭·瓦尼科·薩爾加多(Lelia Wanick Salgado)，發揮了設計師的專業特長，將薩爾加多的照片歸入不同色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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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決定拍《創世紀》系列的時候，我只知道要去哪裡拍，但不知道會帶回什麼樣的照片，這正是攝影令人著迷之處。”當人們戲謔地調侃“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卻糾結於各種各樣的理由無法成行，薩爾加多卻老當益壯，每年仍然有一大半時間和自己的團隊一起旅行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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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鄉的環境鉅變為我帶來了巨大的創作動力，”薩爾加多表示，自己將鏡頭從人本身轉向大自然和原始部族，旨在讓人們“零距離”感受到地球生命的存在。“現代生活讓我們無法觸摸真實的地球，讓我們不再覺得自己就是這個星球的一部分。照片也許是我們穿越時光，找回人類本能，重新親近自然的一條捷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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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想象，拍攝《創世紀》中的作品，當年67歲的薩爾加多整夜匍匐在潘塔納爾溼地，僅僅為了捕捉鱷魚頭伸出水面的剎那；在零下45攝氏度的嚴寒中跋涉47天，只為跟隨西伯利亞原住民涅涅茨人牧放馴鹿，抑或是步行850公里橫穿埃塞俄比亞山區，拍攝不為人知的穆爾斯人和蘇爾瑪人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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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創世紀》的內容雖然和薩爾加多之前創作視角有所不同，但其黑白色調和高反差風格，卻和之前的作品一脈相承。而且，攝影師本人的工作方式也並沒有太多的改變，即使拍攝對象由人類變成了動物，他還是一如既往，試圖瞭解和融入拍攝者真實的生活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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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堪的”派攝影師亨利·卡蒂埃-佈列鬆(Henri.Cartier.Bresson) 的影響，捕捉決定性瞬間也是薩爾加多的創作宗旨。不過，和佈列鬆為代表的攝影家們那種自然、鬆散、不經意、快速拍攝的原則不同，薩爾加多融入拍攝情境的做法，讓他的拍攝過程漫長，而他的作品構圖、用光也更為嚴謹和精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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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埃塞俄比亞發生大饑荒，飢餓和極度營養不良致死人數達到100萬。薩爾加多冒著生命危險，突破各種阻擾，在那裡記錄下了人類在生命邊緣掙扎抗爭的身影。與當時的其他攝影師的角度不同，薩爾加多並沒有用居高臨下的手法和長焦特寫去表現饑民們誇張的形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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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數時候，他的切入點就像一個鄰居，一個陪伴在拍攝對象左右的朋友，與他們共同承擔著悲苦命運。柔和的光線照射在這些痛苦的軀體上，這些在新聞報道中被符號化的數據，被還原成了一個個真實的面孔。薩爾加多以無聲的方式撫慰他們，向世人傳達著他們無法言表的苦難與無助。這組照片喚起了國際社會對埃塞俄比亞饑荒的高度關注，薩爾加多也因此在一年之後獲得了奧斯卡·巴爾納克獎，奠定了他在攝影界的大師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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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饑民，薩爾加多的鏡頭裡還有著在土坑中毫無安全保障的礦工、在乞討和流浪中渴望保持尊嚴的無家可歸者、生活動盪而艱辛的經濟移民。二十多年前，德國導演維姆·文德斯(Wim Wenders)偶然在一家畫廊中看到薩爾加多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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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我知道他肯定是位優秀的攝影師。”文德斯被薩爾加多的照片深深震撼，當即買下了兩張，有一張至今掛在辦公室的牆上。懷著對攝影師本人的崇敬，2009年，文德斯欣然答應與薩爾加多的兒子合作，為薩爾加多拍攝了紀錄片《地球之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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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達敘事和精緻構圖，讓薩爾加多的作品博得了“攝影教科書”的美譽，卻因此也受到了一些人的批評和詬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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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認為，薩爾加多的照片將貧窮浪漫地詩意化，只適合掛在高檔餐廳中作為裝點，讓饕客們端著盛滿瓊漿的高腳杯慢慢欣賞。事實上，薩爾加多也並非人們想象的利用鏡頭來美化苦難。他對拍攝者的遭遇產生的悲憫和同情，以及對不公和暴行的憤怒，並不比普通人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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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90年代，薩爾加多因為拍攝移民系列，在盧旺達經歷了一生最艱難的時光。在那裡，他親眼目睹一天裡數以千計的人遭遇暴行喪生，這讓他心頭蒙上了巨大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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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間，和妻子做愛，沒有精液射出，只有血。”做了體檢後，醫生卻告知他的前列腺沒有問題，僅僅是因為心理問題所導致的身體狀況異常。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薩爾加多並不避諱這一段拍攝經歷給他的生活帶來的精神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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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對人性失去信心，幾乎打算放棄攝影事業的他，帶著妻子一起回到巴西，繼承了父親的林地。和他低落的情緒一樣，父親常因為當地雨林過度開發，變得死氣沉沉，兒時記憶中的動物和植物都消失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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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妻子的鼓勵之下，薩爾加多振作起來，和朋友制定了詳細的復興計劃，辦起了土地學院，和當地居民一起努力，用了數年時間把這片林地變成了生機勃勃的森林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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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治癒的不只是故土，還有薩爾加多的心靈。“我重新拿起相機，我想拍攝我們，這是最初的我們，與自然和平相處的我們。”轉型之作《創世紀》系列由此誕生。文\/記者 陳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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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條號：董乃德影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