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建國,生於新中國成立日,我的70年是時代變化的縮影
自拍self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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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申建國,1949年10月1日出生在河南省新鄉市輝縣市農村。那一天正是新中國成立的日子,俺爹俺娘給我起名建國。這張照片是1949年我出生沒多久拍的,前排左一是俺娘,她懷裡抱著的小娃是我,後排右一是俺爹。爹說,當時在太行山下的農村,拍張照是很奢侈的,可是新中國成立了,社會在進步,我們要跟著社會進步走,於是這張照片成了我們家庭最珍貴的影像。【如果你也叫建國,請私信我們,回覆“投稿”,留下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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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兄妹五人,我是老大。爹說,新中國成立前,很多人過得像乞丐。我們一大家子人沒地方住,就在一座寺廟裡棲身,一住就是十多年。比起在戰火中顛沛流離的父親,我的童年要安穩得多。建國後,我的家族離開破廟,有了自己的房子,我也順利地讀完了小學、初中和高中。這兩張照片是我從當時的證件上摘下來的,上面還有公章的戳。左邊是我上初中時的照片(1962-1965),右面是我上高中時的照片(1965-19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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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時代,最特別的記憶是高中走出大山,去上海住了半個多月,長了很多見識。回到家裡,別人都說我長胖長高了。1968年我順利讀完高中,這是我(後排右一)與同學們在輝縣著名景點百泉拍的紀念照。那個年代,手拿紅寶書照相是種風尚。畢業後,我和照片中的好幾位同學都當了老師。66年開始,人們都忙著參加運動。身處大山之中,我的職業選擇很實際:當時老師的地位雖然很低,但是待遇相對於在家種田還是要好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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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作為鄉里僅有的兩名高中畢業生之一,我進入村辦小學,當了民辦教師。一年後,為了送別去參軍的堂兄(後排左三),我們全家又拍了一張合影。時隔20年,這次合影的背景變成了一家人合住的房子,可是有些親人已經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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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12月29日,送別堂兄兩天後,21歲的我在日記裡寫下這樣的句子:“人的一生中,生活方式是非常複雜的。有時遇事則苦悶,有時則興奮,興奮則以‘狂熱’之。悲歡的事情也很多。現在的我才初步覺得做一個人不容易,既得考慮事情的正面,也得考慮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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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間,教育系統中受影響最大的是大學,農村小學的規矩沒有被破壞,依舊是學生上學,老師教書。當時的村校是包辦制,我們的學校由寺廟改建而來,一個老師什麼都教。上學的時間跟現在差不多,只是沒有雙休日。老師的工資就是工分,幹一天掙一天的工分,拿著工分可以優先換取一些生活必需品。這是1972年,參加工作後,我第一次跟畢業生拍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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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4年,在村辦小學任教5年後,我作為工農兵學員進入新鄉地區師範學校開辦的首期音美班進修學習。同班同學四十多人,大家分別學習二胡、古箏、笛子等各種民族樂器,我根據自己的興趣選擇了笛子。除了專業課,我們那會兒也要進行大量的政治學習。從物資匱乏的鄉村來到城市,食堂裡供給充足、熱氣騰騰的白麵饅頭撫慰了課業重壓下的我。有一天,我看到校園裡停著一臺新汽車,覺得新鮮極了,就叫來一位愛拍照的同學幫我拍了這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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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修期間,經人介紹,我認識了現在的妻子。她當時21歲,是南寨鄉衛生院的一名護士。談戀愛期間,她經常會到新鄉市區來看我。幾十公里的路程,現在看不算什麼,當時卻要坐大半天的公交汽車。進修期間,雖然每月有十幾元的生活費,但我的經濟狀況還是很緊張。妻子可能看出了我的窘迫,有一次見面她塞給我幾十元錢,這些錢,我不知道她攢了多久。這是1975年,我們在新鄉市人民公園約會,在同一個地方各自拍了一張照片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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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7月6日,我完成全部進修課程,正式畢業。畢業前,我和同學們拿著各自學習的樂器,在師範學院的院子裡“拉開架勢”,留下了這張特別的畢業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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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12月16日,我和妻子領證了。她傢什麼彩禮都沒要,我們去照相館拍了張幾毛錢的合影,就是結婚儀式。這張我們珍藏多年的結婚證,現在看,還是頗具時代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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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的日子,平淡又緊張。那時,我已是南寨鎮中心學校的初中老師,一天的工作安排得密密麻麻:早上5點半起床,6點出操,然後是一天的課,晚上9點放自習後才能回家。我從沒覺得辛苦,因為身邊人都是這樣,那個時代的時代精神就是艱苦奮鬥、刻苦拼搏。這是1978年,我在南寨中心學校旁的小山崗上留影。當時,國家恢復高考已近一年,作為教師的我能明顯感覺到身邊人對學習知識文化的渴求。我暗下決心,立志當好老師,教好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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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忙的工作之餘,我喜歡上了拍照,很想買臺相機,但100多元的價格讓我望而卻步。當時我雖然已是正式的公辦教師,但月工資只有29.5元,一年後工資也才漲到35元。1977年,妻子向岳母借了120元,給我買了一臺牡丹牌120雙反相機。剛拿到相機,我興奮得很,立馬在老房子的廚房前給妻子拍了一張她穿著工作服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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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70年代,一臺單反相機絕對算是家裡的大件,也是大部分人不曾接觸過的稀罕物。有了相機,我不僅給自家拍,也免費給很多老師和學生拍照。白天拍了照片,晚上回家自己調製顯影液。沒有專業的工具,就用家裡的碗,然後用被子蒙著避光,在被窩裡沖洗膠捲。這是我給三位同事拍的合影照,左一同事穿的是兩個兜的士兵裝,右邊兩位穿的是四個兜的軍官裝,這都是當時很流行的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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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8月,不到29歲的我做了父親。遵照“中國人民香花開,社會主義永如海”的起名順序,我給兒子取名“紅義”。初為人父,除了滿心的喜悅外,也覺得身上的擔子更重了一些。家裡添丁進口,為了補貼家用,工作之餘,我和妻子養了幾頭豬。當時,一頭豬養一年出欄,一斤可以賣8毛錢,這讓家裡每年可以多幾百塊錢的收入。這張照片是孩子還不到一歲的時候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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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一天天長大,我們的小家紅紅火火。可是噩耗突然傳來,1981年妻子長了個很大的腫瘤,去醫院,醫生說是癌症,估計剩餘的生命不會超過兩年。聽了這個結論,我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她才28歲啊。幸運的是,在新鄉中心醫院治療半年後,妻子竟然慢慢好轉,最終康復出院了,一直到現在,身體都很健康。這是1982年5月,在新鄉第二招待所門口,我為剛出院的妻子拍下的照片。大病初癒,妻子瘦了一大圈,但精神很好,也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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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7月,我們又有了一個女兒。爺爺給女兒起名“紅垚”,家裡的女孩是按照金木水火土五行來取名,她的堂姊妹和表姊妹,有叫鑫和淼的。這是紅垚(左一)兩歲多時和她二表姐在姥姥家裡拍的照片,後面是養雞的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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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雙兒女後來陸續就讀於我曾經執教過的村小。說來慚愧,我雖是老師,但基本沒時間管他們兄妹倆的學習。好在兩個孩子自學能力很強,也熱愛讀書,在學習方面也沒讓我費過心。這是女兒(右列二)讀三年級時,在村校課堂上和同學的合影,那時的村校學生還很多。孩子的成長過程中,我一直是個比較溫和的父親,只有一次,發了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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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高考前夕,老師對兒子的高考成績預估不理想。想到妻子專門租房子,辛苦陪讀一年,我對他撂下狠話:“學習不好能幹啥,以後我不管你了。”高考成績出來的那天早上,妻子去學校看黑板上公佈的成績,找了好久沒找到。旁邊的人告訴她,兒子考得很好,“在黃線上面,分數好的都在黃線上面呢,你家紅義考了690多分”。得到這個好消息,我們在退租前,到縣裡的照相館拍了這張全家福。兒子因為捱罵有情緒,拍照時也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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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兒子入讀陝西師範大學。一年學費5000多元,但那時我的月工資才400多元,為了湊足他的學費生活費,我們向親戚借了錢。結果這小子挺爭氣,本科畢業後,又考了本校碩士,碩士畢業後,又考取了四川大學歷史文獻學博士和中山大學古文字學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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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們都想讓他讀中大,但中大一年一萬多的學費,我們的家庭實在承擔不起。最後,兒子選擇了學費相對便宜的川大。直到現在,看到這張通知書,想到這件事情,妻子就會念叨說都怪我們沒本事,無法供孩子就讀理想的學校,感覺很對不起他。如今兒子已是四川外國語大學中文系的副教授,在重慶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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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從小受哥哥的影響,學習也很刻苦,如今碩士畢業沒多長時間,還在為找工作犯愁。用妻子的話說,現在碩士都一抓一大把了,工作不好找了。其實,我想說,只要有書讀就是很幸福的事,工作總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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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父親已八旬高齡,家裡人張羅著給父親一起祝壽,時隔55年,國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們的家庭人口也得到了極大的增長,從那座破廟裡走出的家庭如今已是數十口人的大家庭了。照片的背景也變成了簇新的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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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父親已是95歲高齡,依然身體健康思路清晰。他至今記得,抗戰時期共產黨八路軍的工作隊來到太行山下,工作隊有這麼一段描寫未來社會主義的宣傳語:“點燈不用油,耕地不用牛,走路不小心蘋果碰著頭”。父親連連感嘆,現在一看,這些描述全實現了,普通家庭的生活都比解放前地主家的生活要好,那個時候地主家也不敢天天白麵大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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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1月,我從幹了一輩子的教師崗位上退休,退休前,我一直在一線授課。校領導說,有時間了常回來看看,但說實話,我真不想回去了,當老師,身上的擔子太沉重,你的工作是否認真負責,直接影響眾多孩子的一生。現在擔子卸下了,一身輕鬆的我想幹點兒別的,寫寫毛筆字,吹吹笛子,拍拍照,把以前放下的愛好都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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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趕不上變化,退休後,我患上了免疫系統疾病。通過幾次手術,病情有了改觀,但還是需要每天吃藥維持。兒子不放心我和老伴,把我們接到重慶生活了幾年,但我們實在適應不了那裡的氣候和飲食習慣。這張照片是2015年冬天,在重慶兒子家拍的,因為南方沒暖氣,所以在室內我也穿著羽絨服戴著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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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孝心我們理解,他希望我們能跟著他在大城市裡享享福,可是我覺得老家才是我的根,這裡有我熟悉的鄰里親朋,有熟悉的山山水水。我和老伴的退休工資加起來一個月有六千多塊錢,平時如果有個病痛吃藥的,國家還會報銷一部分,這在農村已經可以生活得很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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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屋子裡,留著我們曾經拼搏奮鬥過的痕跡。這輛自行車,是我和妻子花168元買的,牆上的掛鐘花了60元,這些錢都是我們養豬掙的。桌子上的電風扇,是千禧年前我們家最主要的家用電器。桌子上的小黑白電視,是2000年之後別人淘汰不要,我撿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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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臺“飛人牌”縫紉機,承擔了家裡幾十年來的縫補、製衣工作。它不但是一臺縫紉機,還充當了兒子的書桌。讀大學之前,他所有的家庭作業都是在這臺縫紉機上寫完的。可以說,他能讀到博士後,成為一名大學教授,也有這臺縫紉機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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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這臺縫紉機還在發揮著餘熱,它最大的任務就是為孫子做春夏秋冬的小衣服。今年短短4個月,妻子已經給孫子做了四條棉褲、兩件棉衣,還有若干棉鋪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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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呢現在對啥都不感興趣,每天就希望看到她的大孫子,家裡到處都是掛著她大孫子的照片,妻子說,每天看看孫子的照片就特別開心。我的身體一直沒有完全康復,每天的主要任務就是琢磨自己的身體,看看吃什麼藥能把自己的身體改善得更好一些,讓孩子們少操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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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和我的家庭珍藏了近70年的時光和記憶。回首我的一生,雖然平平淡淡,但是無愧於心。我叫申建國,我和祖國共成長。如果你也叫“建國”,或者你身邊的親友有人叫“建國”,請點擊上方《自拍selfie》賬號,私信發送“投稿”二字,填寫表單,告訴我們你的故事,我們會幫你整理出來。(整理編輯:薄高鵬、李國慶,本組照片由申建國提供,今日頭條獨家發佈,嚴禁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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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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