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蘭·德龍“直男癌”?女性組織斥其不配拿戛納終身成就獎

在即將到來的第72屆戛納電影節上,法蘭西國寶級演員阿蘭·德龍(Alain Delon)將被授予終身成就獎。按理說,今年83歲的德龍獲此殊榮,可謂實至名歸,法國本土媒體與民眾也是心服首肯。不過,此事卻在大洋彼岸的美國,引出了些許爭議。

阿蘭·德龍“直男癌”?女性組織斥其不配拿戛納終身成就獎

電影《新年快樂,我的母親》(2012)劇照,阿蘭·德龍(左)在電影中飾演一個與他同名的角色

上月,戛納電影節組委會宣佈阿蘭·德龍獲獎的消息後,成立於2007年的非營利組織“女性與好萊塢”(Women and Hollywood)便嚴肅指出,因為他以往曾有過不少歧視女性和同志弱勢群體的不當言論,從政治正確的角度出發,根本就不該由他來拿戛納終身成就獎。該組織的發起人梅麗莎·西爾維斯坦(Melissa Silverstein)通過社交媒體表示,戛納電影節將至高榮譽授予這麼一個“有著讓人非常憎惡的價值觀”的電影人,讓她感到“極度失望”。

梅麗莎·西爾維斯坦的這番話並非毫無根據。事實上,阿蘭·德龍不止一次公開承認過自己曾掌摑過女性。最近的一次,是在去年11月24日參加法國電視二臺《茶還是咖啡》清談節目時,當被女主持問及他算不算是大男子主義的時候,德龍回答:“這要看你對於大男子主義的定義,如果打女人耳光就是大男子主義的話,那沒錯,我肯定算是大男子主義。不過,我也被打過耳光,甚至被女人打過耳光!而且,我並不是那種,你知道,那種能把人打傷的人,尤其是對於一個我愛的女人。”

阿蘭·德龍“直男癌”?女性組織斥其不配拿戛納終身成就獎

電影《怒海沉屍》(1960)劇照

德龍的最後這句話,意有所指。2013年時,他的兒子阿蘭-法比安·德龍(Alain-Fabien Delon)接受意大利《名利場》雜誌訪問時,曾控訴父親毆打自己母親、荷蘭模特羅莎莉·範·布利蒙(Rosalie van Breemen)。德龍與羅莎莉相識相戀於1987年,在他們的關係於2002年終止之前,這對始終未步入婚姻殿堂的戀人共育有兩個小孩。按照小德龍的說法,父親曾兩次打壞過他母親羅莎莉的鼻子,甚至還有一次打斷過她八根肋骨。當時,阿蘭·德龍第一時間就告訴媒體,小兒子的說法純屬胡編亂造。

除了毆打女性的傳聞之外,阿蘭·德龍偏向右傾的政治立場,也不時遭到左派媒體的詬病。德龍與法國極右翼政黨國民陣線(National Front)的創始人讓-瑪麗·勒龐有著多年交情——兩人都是在西貢參加過印度支那戰爭的老兵。德龍曾多次表示,自己支持這支常因涉嫌反猶主義而登上媒體頭條的極右翼政黨。另外,2015年,他接受電視採訪時也曾表示,“我並不是反對同志婚姻,但我反對同志伴侶收養小孩的做法。現在這個年代,大家都不拿這種反自然的事情當一回事了,這讓我很難適應。”

因此,在“女性與好萊塢”的梅麗莎·西爾維斯坦看來,在經歷過反性侵運動洗禮之後的今日全球影壇,戛納一方面高舉著包容、多樣性、尊重女性的旗幟,承諾要給予女性電影人公平發展空間,但另一邊又讓大男子主義色彩濃重的阿蘭·德龍獲得今年的終身成就獎,根本就是極其虛偽的做法。很快,法國女權組織“女性主義站出來”(Osez Le Feminisme)也加入了抨擊戛納電影節的行列,她們表示,“在阿蘭·德龍承認過自己曾掌摑女性的情況下,戛納仍決定授予他這個榮譽,這對於全世界的女性和暴力受害者來說,全都有著很大的負面意義。”

針對這些批評,戛納方面起初未作迴應。上週,在美國《綜藝》雜誌的反覆逼問之下,戛納組委會終於給出回覆,表示之所以授予德龍此獎,純粹是因為“他是電影傳奇,也是戛納電影節歷史的一部分,所以我們要授予他這個榮譽,就像我們以往對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伍迪·艾倫和阿涅絲·瓦爾達所做的一樣”。

今年的戛納電影節,原本已因為創紀錄地挑選了四部女性導演作品作為主競賽單元參賽片而贏得了西方媒體的普遍肯定。或許也正是出於這個原因,除上述兩家女權組織之外,包括“是時候了”(Time’s Up)在內的一些電影圈知名女性權益組織,都並未針對阿蘭·德龍一事對戛納說三道四。對此,“女性與好萊塢”的梅麗莎·西爾維斯坦也公開表示了自己的遺憾與不解。“我只能猜想,有些人估計已經對這類議題產生了倦怠情緒,再加上阿蘭·德龍確實也從未被正式地控告、起訴過什麼,所以……但在我看來,只要你贊同這些性別歧視、恐同和反猶的觀點,那就不配獲得這種榮譽。阿蘭·德龍在這方面的問題,你只需要自己稍微上網查一下,就會一清二楚了。但現在的問題就是,大家已經都不關心這類話題了,都覺得累了煩了,而這恰恰是最悲哀的。”

阿蘭·德龍“直男癌”?女性組織斥其不配拿戛納終身成就獎

電影《克萊因先生》(1976)劇照

有趣的是,或許是為了自證清白,又或者純粹只是巧合,阿蘭·德龍作為今年戛納終身成就獎得主,他親自挑選了1976年的《克萊因先生》來做自己頒獎之夜的展映影片。該片由美國左翼導演約瑟夫·羅西執導——事實上,政治觀點向來右傾的德龍與包括意大利導演維斯康蒂在內的不少左翼電影人素來都有著很好的交情,故事說的正是“二戰”背景下法國猶太人遭受迫害的歷史,對猶太受難者表達了誠摯的同情,而阿蘭·德龍不光是該片主演,更是其唯一的製片人,甚至當年還在預算不夠時自掏腰包。

另一方面,去年接受法國《世界報》採訪時宣佈正式息影的德龍,曾被問及電影生涯是否還留下什麼遺憾時,他的回答就是,遺憾始終沒能拍過女導演的戲。他說:“我本想在自己離世之前,在女導演手底下拍部電影。可惜,一直就沒有這樣的機會。我跟很多人說過這個心願,跟麗薩·阿祖洛斯(Lisa Azuelos,《一次邂逅》)、麥溫(Maïwenn,《我的國王》)她們全都說過,都寫過信,結果還是沒人找我。估計是她們都不敢找我吧。”結果,他只能在舞臺上實現了自己的願望,主演了女導演讓娜·方丹(Jeanne ­Fontaine)為他度身定做的舞臺劇《野獸的黃昏》(Le Crépuscule d’un fauve)。他還誠懇地表示,自己之所以能成為演員,會有這些事業,完全都是拜女性所賜。“是她們讓我拍上了電影,是那些愛我的女性,是她們希望我拍電影,是她們給了我一切。當時她們至少都要比我年長個六七歲,我希望能讓她們看到最帥氣的我,最高大的我,最強壯的我,於是我就開始當上了演員。”

好在今年戛納電影節期間,阿蘭·德龍還有為自己辯護的機會——他將與此前採訪他的《世界報》記者塞繆爾·布呂芒菲爾德(Samuel Blumenfeld)進行一場深度對談。說到底,究竟是毆打、歧視女性的重度直男癌,還是尊重、熱愛女性的法蘭西功勳演員,中國觀眾心目中永遠英俊瀟灑的“佐羅”,身為複雜多面體的阿蘭·德龍,恐怕遠不是一兩個標籤就能說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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