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點 素來，藝術被看做是一條艱險的道路，不僅要天賦異稟，更要付出常人難以承受的艱辛。但我們採訪的小牛娃——11歲就被“音樂界的哈佛”錄取的龔暄妍（Jessie）卻從不叫苦。在媽媽眼中，沒有功利性的學習是她得以發揮天賦的重要原因。而她的老師Nicco強調，天賦與努力同等重要，且密不可分。這位超級小琴童的成長經歷可以給我們帶來怎樣的啟示？一起了解一下。
文丨張燃
11歲就考入素有“音樂界哈佛”之稱的茱莉亞音樂學院是什麼感受？
“還可以，因為我知道我能考上。”
眼前這個小女孩叫龔暄妍，英文名Jessie，扎著馬尾，看起來靦腆文靜的樣子，但卻自信不疑地回答了我的問題。00後真是不得了！
11歲的龔暄妍 （英文名Jessie）
茱莉亞音樂學院(The Juilliard School) 始建於1905年，與柯蒂斯音樂學院齊名，是世界上最頂尖的專業音樂院校之一，位於美國紐約市林肯中心。在考大學之前，Jessie 都將在朱莉亞音樂學院的預科班（pre-college）接受世界級專業的音樂教育。
茱莉亞音樂學院有多難考？
每年，都有數千名像Jessie這樣熱愛音樂的孩子會寄去他們的演奏視頻，希望能夠獲得這所頂級音樂學府的門票。
然而，茱莉亞音樂學院嚴苛的篩選制度只會給100名左右的孩子到紐約面試的資格。在進行演奏、視唱練耳、樂理等考核後，今年只有8個孩子拿到了最終的入學offer。
Jessie 在演奏鋼琴曲
還在念小學五年級的Jessie便是其中一個。
在與Jessie和她媽媽聊了一陣後我才知道，剛開始學鋼琴時家人並沒有對Jessie寄予厚望，這位小鋼琴神童的是“誤打誤撞”走上專業鋼琴的學習之路的。
放鬆教育，歪打正著出超級琴童
Jessie四歲半的時候幼兒園開設了音樂興趣班，媽媽為她挑了鋼琴。
“我覺得所有樂器裡鋼琴的聲音最好聽。小孩子嘛，就很開心地把鋼琴當作一個大玩具。剛開始學時不用練琴，上課的時候蹦蹦跳跳地就去了，回來以後也從來沒有說不想上。”
跟著幼兒園的老師學到幼兒園畢業，Jessie媽媽就找了一位上海音樂學院鋼琴系的學生作為Jessie新的鋼琴老師，從那以後Jessie才慢慢好像是真地在學鋼琴了，需要學琴、練琴、回課。
跟著鋼琴系的學生學了一年以後，老師給Jessie報了海倫杯中國鋼琴公開賽。“那個時候我覺得Jessie就是去鬧著玩的，結果她給了我一個驚喜。拿了全國二等獎。”
Jessie在一旁補充道，“第二天的頒獎音樂會你還準備不去呢！”
獲得海倫杯中國鋼琴公開賽全國二等獎
“我們真的是一開始沒有重視孩子學鋼琴這事，就覺得是鬧著玩兒的，因為學了，所以才堅持下去。沒想到一年級學了一年，就拿了個獎。從那以後我跟他爸兩個，才開始覺得是不是要認真對待孩子學琴這件事。就想找更好的老師，於是找到飛思樂音樂學府，學到了現在。”
我們問Jessie，你喜歡彈琴嗎？彈琴給你帶來了什麼？
Jessie毫不猶豫地回答：“喜歡！帶來了什麼…我會更快樂一些吧！”
在考學的那幾個月，Jessie每天要練8-10小時琴。但Jessie並沒有抗拒，“只要不要總是讓我彈重複的曲子就好”。
經歷了這些，Jessie依然覺得彈琴是快樂的。她是真的熱愛音樂。
練琴這件事，一直是諸多琴童和家長心中的痛。但Jessie從沒讓父母操心過。因為“我喜歡彈琴”。
Jessie在演奏鋼琴曲
一年前，Jessie的弟弟出生了，在練琴這件事上，媽媽更加沒有太多精力去管Jessie了，但Jessie一直很自覺。
“我是不得不放手，但事實上，在弟弟出來之前，我就在慢慢地放手。基本上我不會去逼迫她，不會讓學琴這件事變得很緊繃，音樂應該是讓人愉悅的。”
或許正是Jessie的父母在孩子學琴初期的動機上沒有寄予厚望，後來也沒有采取高壓監督的方式去逼迫孩子彈出成績，而是用順其自然的方式讓Jessie能夠輕鬆地面對彈琴這件事，從而讓Jessie能夠真正地體會到音樂的美好，從心底裡熱愛它，感受它的力量。
想讓孩子對一個事物具有探索欲和學習欲，家長首先要做到的事——尊重孩子。
“我現在就覺得我們可能真的是歪打正著，因為我那時候對音樂，對鋼琴都沒概念。現在反過去看一下的話，如果我一開始就給她高壓的話，她絕對不會喜歡鋼琴，也就不會有現在的結果。”
開心放鬆的Jessie
學藝術是座獨木橋？
再過一兩個月，Jessie跟媽媽還有弟弟就要去美國唸書生活了，爸爸在前半年也會陪同他們一起，算是為了Jessie學鋼琴這件事，舉家搬遷了。
Jessie媽媽並不認為這是一種“犧牲”。“這種例子挺多的。當然，的確要捨棄一些國內的東西。”
在國人眼裡，學藝術的孩子就像在走獨木橋——太難了。
Jessie媽媽是怎樣下決心就是讓女兒走這座獨木橋的呢？
“其實不是隻有鋼琴藝術是在走獨木橋，你想要學好任何一樣東西都是在走獨木橋。如果是想要學習好，競爭一樣很激烈，家長付出的小孩付出的都一樣多，他們在家裡的學習時間，在外面的補課時間不比我們學鋼琴的要少。你要橋的對面是個好的地方，那必定是獨木橋。”
Jessie在美國街頭留影
做好任何事情都輕鬆不了，這是Jessie媽媽身為一個家長最大的體會。Jessie媽媽有各種朋友，有孩子學藝術的朋友，也有孩子學習好的朋友，“他們付出的真的也很多。”
Jessie的週末與其他小朋友不同的是，他們在補課，Jessie在練琴。“ 有的一幢樓裡面全是補習班，他們可以在一幢樓裡面待一天。上完外語上語文，上完語文上奧數，就一天下來。沒辦法，現在上海的教育競爭就是這麼激烈。Jessie算是幸運的了，她努力還算有點結果。”
除了2013年海倫杯中國鋼琴公開賽全國總決賽二等獎（首次獲獎），Jessie還獲得了2014年“金葵花”兒童a組上海賽區二等獎，2015新加坡國際青少年鋼琴比賽中國賽區一等獎 ，2015“肖邦紀念獎”香港國際公開賽兒童c組第二名（第一名空缺），以及2017第五屆國際曼徹斯特青年鋼琴家協奏曲比賽最佳天賦獎。
Jessie媽媽會一直跟Jessie強調，做好一件事情，就必須要努力。看好一個目標就努力勇往直前，不管是鋼琴還是學業。
Jessie和她的老師、同學們
Jessie的樂理老師Nicco Athens老師，畢業於茱莉亞音樂學院作曲系，還獲得了康奈爾大學音樂學博士學位。他在中國定居已經4年了，還娶了一箇中國姑娘。看我們和Jessie媽媽熱烈地討論如今孩子的激烈競爭，忍不住的感嘆“美國人太懶了，開始得太輕鬆了，但他們的童年確實更快樂。”
Nicco說，他的妻子是中國人，他覺得以後我們有孩子的話可能會在這方面會有文化衝突。“雖然我認可童年刻苦得出來的效果，我還是覺得童年不僅僅是為以後做準備，他也是生活很重要的一部分，有可能是最美好的一部分，如果浪費了，都是為了以後的發展做準備，我會覺得有些可惜。”
Nicco的童年過得很開心，看小說踢足球，“就是我有去想象的空間。但是我鋼琴沒練好，我一定沒有未來的Jessie彈得好。我更擅長的是作曲，但作曲如果沒有小時候的想象空間也許我也做不出來。 ”
Nicco總結道，歸根結底，沒有哪種方式更好，只是兩種不同的選擇而已。
我們問Jessie媽媽，付出了這麼多，如果說女兒說哪天說不想彈琴了，想嘗試別的，畢竟美國教育豐富多彩，有很多可能性，那時你會什麼樣呢？
“支持她，並且傷心著。”Jessie媽媽說：“ 如果她想好了，不是衝動，那肯定還是支持她的。所有的決定，都是為了她將來會更好更快樂。”
學鋼琴，天賦重要，還是努力重要？
與這個年紀的大多數孩子不同，Jessie幾乎不聽流行音樂，也不認識幾個娛樂明星。
每天早上起床、刷牙、上學的路上，Jessie都在聽她最愛的古典樂。她的偶像是Martha Argerich，深孚眾望的阿根廷女鋼琴家。
“她會給我一些精神上的啟發，比如我會因為她更有上進心。因為我很羨慕她的天賦，很想像她一樣彈得那麼好。我想成為一個又美麗又優雅的鋼琴家。”
成為鋼琴家以後，你想做什麼？
“就是想表演” Jessie回答。
“對。” Jessie媽媽補充道：“她就是喜歡錶演。不管是在大的音樂廳的表演，還是說在一個很小的房間裡給自己的朋友表演，她很享受這個表演的過程。”
我們忍不住問Jessie，那表演的時候你會緊張嗎？
“不緊張。人越多就越有氣氛。”Jessie依然自信地答道。
熱愛音樂、打心底裡享受表演，這樣的Jessie，已經超過了大多數被“趕鴨子上架”學琴的孩子。
Jessie的表演獲得了認可
但，被名校青睞，光是熱愛可不夠。還需要怎樣的特質呢？
這個問題，畢業於朱莉亞音樂學院的Nicco老師可以回答。
“ 要彈得準，還要彈得有感覺。彈得準很簡單，你有錯音嗎，你的速度穩嗎。但是再往前走一步，什麼叫彈得有感覺，或許就見仁見智了。當然，這也有很多不同可供衡量的標準。
你的品味、節奏、你怎麼解釋這個曲子，有沒有自己的特色。而且大家會有不同意見，有人覺得這個人彈得很有意思，另外一個人可能就覺得這個彈得很奇怪。”
但是再Nicco看來，所謂的“彈得有感覺”，所謂的樂感，跟節奏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就是跟節奏有一種張力，就是有一種力量在那裡，會讓聽眾覺得一直要往前走，是一種流動的感覺。”
那可否認為，擁有這種節奏感，是一種天賦呢？
Nicco說，不可否認的是，天賦很重要，天賦還有努力，都很重要，並且二者是分不開的。
“天賦能顯現出來是因為努力，但是喜歡努力的原因也是因為做這件事有天賦，能夠獲得滿足感。Jessie就是一個很有天賦的女孩。”
Nicco 第一次見Jessie彈琴Jessie才八歲。“她當時也沒有成為我們最好的學生，但是感覺這孩子雖然當時彈得沒有那麼幹淨，但是很有精神。特別是節奏有一種流動要推著聽眾一直向前的感覺。我覺得樂感的基礎是沒法教的。”
採訪開始時，我們問了Jessie拿到朱莉亞音樂學院的offer是什麼感受，在採訪快結束時，我們又問了她媽媽同樣的問題。
“真正拿到朱莉亞的offer，我以為我會喜極而泣，但似乎當時並沒有像想象中那麼興奮。是意料之外，但是又是情理之中的。因為Jessie努力了，因為我看到她確實確實非常努力。現在回想起那幾個月每天練8-10個小時琴的日子，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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