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紅樓夢》裡沒有母愛的姐妹

文/王崇菊

【作者簡介】王崇菊，一名鄉村語文老師，喜歡讀書，喜歡寫寫，喜歡將日子記錄，喜歡把每一個值得銘記。工作之餘，將散亂的思想整理成文。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佈】

《白鹿原》裡的田小娥真美麗，渾身散發流光溢彩的誘惑，即便被郭舉人以及夫人摧殘壓榨，身體的光芒一樣萬丈。任何女人見了也想回頭望幾眼，男人就別提了。

漂亮的女子是罌粟，沾不得，一沾上癮不說，欲罷不能，殃及池魚。

紅顏多薄命，美麗的女子惹人，也害自己，誰都想要，誰都想掙，結果幾敗俱傷，毀了性命。

她走向毀滅，來自男人；她得到溫暖，來自男人；她獲得情感，來自男人；她被利用侮辱，來自男人；她死了，來自男人。

（一）美女與野獸

田小娥生在鄉村，父親是書呆子，窮秀才。”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書讀的太多，並沒有獲得巨大財富，到獲得一貌美如花的閨女。便將女兒當作賺取金錢的砝碼，不管女兒願意不願意，不管婚姻般配不般配，他把女兒嫁給七十多歲的郭舉人，一個變態狂，外加一個瘋狂的舉人大老婆。兩人折磨田小娥，不把她當人。

一天三頓飯要做，尿桶要倒，要提。每個月在大老婆監聽下同郭舉人同房三次，每晚要把三枚幹棗放在田小娥下身，等第二天早上泡漲，取出來給郭舉人吃，美其名曰，養生保健。過得豬狗不如，稍有貞節烈女性格的女子，早死幾百回了。

田小娥不，她一天都沒有享受青春的美好，一朵綻放的花朵怎肯凋零在一株枯藤樹上。她想追求明媚的陽光，想過幸福的生活，想尋找人世間可能存在的溫暖，她不死心，不灰心，誓要抗衡世俗人生。

她找到了嗎？

（二）美女與漢子

她找到了，一位在她家做工的麥客：黑娃。

他們偷偷地愛著，瘋狂，野蠻，熱辣，水乳交融。田小娥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溫暖依戀，黑娃感受著從來不曾有過的溫暖依戀。

黑娃愛她，真切，真實，熱烈，真誠的愛。

是田小娥誘惑了黑娃，作為長工，家境貧寒，心裡自卑，哪敢打主人老婆的主意。黑娃身上有男子漢的魅力，野性，敦厚，健碩，剛毅，符合田小娥心中男人的形象。比起其他麥客，黑娃簡直就是男神的範兒，難怪被壓抑的田小娥一眼就相中這個男子，不管不顧，飛蛾取火般撲去。

他們愛得銷魂，愛得難捨難分，愛得忘記道義規則，愛得失去警戒。

田小娥對黑娃說：“兄弟啊！我看咱倆偷空跑了，跑到遠遠的地方，哪怕討吃要喝我都不嫌，只要有你跟我日日夜夜相伴……”

不諳世事的黑娃哪裡有明確的方向，哪裡知道明天的規劃，哪裡懂得計劃周全以後的日子。當姦情被發現，被懲罰，被趕走，兩個人各自走向不同的地點，黑娃趕回家，田小娥回孃家，在情理之中。

好在黑娃是有情有義的男子，他忘不了兩個人你情我濃，忘不了田小娥對他的柔情百結。他找到她，帶她回家，要跟她做一世夫妻，白頭偕老，天長地久。

可是，封建家長制度嚴重的白鹿原如何容得下一位被認為傷風化的女子？他們的命運撲朔迷離。

在白鹿原的日子，黑娃真男人，不顧父親堅決反對，不在乎族長白嘉軒頑固反抗，一定要跟田小娥在一起。受盡委屈，嚐盡辛酸，在所不辭。嫁男當如此，擔得起責任，保護得了自己的女人，給她心靈的依靠。兩顆孤獨的心相依相偎，不懼怕外面風風雨雨的侵襲。

他們住在山半腰的破窯洞裡，依靠黑娃掙得一點生活費生存，日子艱辛寒苦，可想而知。但二人快樂，因為有心靈的溫暖在，再爛再破舊再不堪，那是他們的家。家貧寒，心靈充盈，這是大多說身在愛戀中人的能夠撐下去的支柱。

變故實在太多，黑娃無意陷入當時風雲突變的政治鬥爭，不得不逃離，居無定所，隨時都在箭在鉉上，那裡顧得上田小娥。拋棄在家的田小娥，一位弱女子，不曾會任何生計，又吃不了任何苦，日子該咋過？

（三）美女與禽獸

白鹿原的白嘉軒間接導致田小娥失去幸福的生活，無法安穩過日子，是她走向毀滅的凶手之一。另外一位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鹿子霖是直接毀滅田小娥的禽獸。

看到鹿子霖忽然就想到了《笑傲江湖》的嶽不群，同樣長著和藹可親，謙謙君子的模樣，背後卻是十惡不赦的混蛋魔鬼。

黑娃走後，田小娥生活無著落，村裡人鄙夷她，欲要處死她。田福賢抓不到黑娃拿田小娥撒氣，把她吊起來，圍觀的人大聲吼叫：“蹾死她，蹾死那個婊子……”荒郊野外，虎嘯狼鳴，一些不安分的白天正人君子，夜晚在破窯洞前騷擾，想想一位弱女子該怎麼生存？

她去求叫叔伯的鹿子霖，她沒想與他發生什麼，想求他救黑娃，給她活下去一點勇氣。而這個偽善的禽獸，心中早盤算好了。

“好難啊！這話嘛得,睡，下，說。”一字一頓，艱難之中是胸有成竹，他知道她再無生路，他給她一點亮光，她能苟活。

她獲得暫時的安穩，能夠生活下去的事物，可以看病買東西的銀元，以及寒涼夜晚需要的溫柔，繼續活下去的條件。她以為能長久，起碼能夠等到黑娃的回來。她錯了，這個禽獸不僅想佔有玷汙她的身體，想拿她做工具實現自己蓄目已久的報復計劃。

他拿她做棋子，玩物，再水性楊花不知廉恥，也能明白這樣的人居心何在。田小娥當時不能完全明白，到最後一刻才清醒，她把尿倒到鹿子霖的臉上，便是清醒以後所僅有的最大報復。

女人如衣服，他人穿罷，他人穿。有血性，有道德操守的女子，會選擇絕命。田小娥這樣的女子，註定是悲劇，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四）美女與情種

若說黑娃是田小娥現實難以找到的情愛，白孝文則是給她現實難以比擬的情感。

白孝文在白鹿原有很高的地位，有朝一日，接了他父親白嘉軒的班，成為下一任族長，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生活滋潤，日子甜蜜。

他自小學習詩書禮儀，有知識有涵養，好兒子，好族長的苗子。但被父親管得太嚴，少了男子漢的氣概，有些柔弱，甚至懦弱。

田小娥勾引了白孝文，男追女隔層牆，女追男窗戶紙，何況像田小娥這樣的美麗女子。

發現兒子異樣的白嘉軒懲罰白孝文，嚴厲的鞭子，此時，白孝文沒有碰過田小娥，青春的大男孩，毫無男女之事的經驗。被說成惡人，庸俗，索性破罐子破摔，他變了，主動親近田小娥，這個經驗豐富的楊花女子給他不同的體驗，他真正成為不要臉的人。不再是父親眼中的乖男子，不再壓抑自己的個性。

老實人很可怕，不爆發好似軟綿綿的肉坨，爆發則是不可掌控的危險品。

他跟田小娥混在一起，不管不顧，放開臉皮，一切仁義禮智信都拋在腦後。曾經的聖賢之道，文化浸染抵擋不住柔情似水的魔法傳奇。

不同與黑娃的情慾，鹿子霖的獸性，他真愛田小娥，當作自己的女人來疼愛，憐惜。一口飯吃不到，要點水也想著田小娥，把家產變賣為了給田小娥最好的生活，就連被抓當兵的銀元也想著田小娥。情種的男子使人感動，痴情的男子讓人可氣。為值得的女子肝腦塗地，有情可原；為不值得的女子，赴湯蹈火，太傻太蠢。

田小娥遇到白孝文，前生積了德的；白孝文遇見田小娥，前世做了孽的。

無法生活的白孝文去求禽獸鹿子霖，他的父親不會幫他，他只能去求這個禽獸。鹿指給道路是參軍當兵，才可活命。白孝文參軍了，贖身的銀元留著給田小娥，他想過二人煙火塵世一輩子的日子。

走了一個月回來的白孝文最先找到田小娥，她已經化作白骨。是黑娃的父親鹿三趁著黑夜大雨殘忍殺死了，原本是他兒媳的田小娥。在鹿三心中，不是這個女人，自己的兒子不會亡命天涯，生死未卜；自己東家的兒子不會沉入泥淖，迷途不知歸返。他懲處狐狸精樣的田小娥，為自己家清理門戶，為東家清除障礙。

田小娥死了，痴情的白孝文走上靈魂不歸路，他瘋狂的報復，忘恩負義，背信棄義，喪失人性，慘絕人寰。純真善良的讀書娃成為陰險毒辣的縣長大人。

他因愛獲得精神愉悅，由於愛喪失道義人倫。愛得轟轟烈烈，愛得悽悽慘慘慼戚。

（五）美女之殤

美麗的女子不長命，不守婦道的女人終會受到嚴厲的懲罰，不依靠自己雙手獲得的幸福，終究霧裡看花，水中撈月。

田小娥命該死，活著帶給太多人災難，死後，依舊不安生，她附著在公公鹿三身體裡，用對塵世絕望的仇視報復白鹿原的人們。

白嘉軒想學雷峰塔鎮壓白蛇娘子的手段，用一座高樓鎮壓住田小娥，也沒能擋住災難到來。

《白鹿原》是一幕人生荒涼的悲劇，時代環境下的人們心靈扭曲，無知的人們矇昧愚蠢。在一群黑皮膚皺巴巴的混沌人前，一朵嬌豔的花如何不凋零。山雨欲來風滿樓，田小娥有自己的罪孽深重，其他人的推波助瀾加速她的滅亡。女人美麗不是錯，錯在一閃念的選擇，錯在將全部身心依託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