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世紀最偉大的畫家之一——倫勃朗

文 | 威

△1628年22歲自畫像

比起維米爾生前的默默無聞，倫勃朗的作品在他在世時就享有盛名。特別是有著精美細節和他獨特光影效果的肖像畫轟動當時的整個畫壇。可以說當時荷蘭所有重要的畫家幾乎都出自他的門下。他一生創作過大量作品，包括600多幅油畫、2000多幅素描和300多幅蝕版畫。在他大量肖像畫之中，最不能忽視的就是不同時期倫勃朗的自畫像，也許再沒有哪個畫家能像倫勃朗這樣熱衷於畫自己了。

△1629年戴有羽毛的貝雷帽的自畫像

△1629年自畫像

1606年，倫勃朗·哈爾曼鬆·凡·萊因（Rembrandt Harmenszoon van Rijn）出生在荷蘭萊頓的一個磨坊主家庭，母親是麵包師的女兒，夫妻二人除了倫勃朗外，還有另外8個孩子。1620年，14歲倫勃朗按照父親的意願進入萊頓大學學習法律，但他自己卻發現愛上了繪畫，於是半年後轉而開始學習繪畫。他跟曾在意大利遊學過的本地老師雅各布學習許多繪畫基礎，包括丟勒的透視、拉斐爾的構圖、卡拉瓦喬的明暗對比等等。在1623年的時候，17歲的倫勃朗被父親送到阿姆斯特丹最有名的畫家拉斯特曼那裡學習。

△1639年34歲自畫像

出師之後的倫勃朗回到老家與好友合開一家工作室。他們每天都不停地畫著，有時候對畫，有時就同一題材各自創作、相互切磋，不斷摸索各自風格和專長。在這一階段中，倫勃朗則發現自己特別擅長人物肖像。在上期《維米爾》一文中提過，當時的荷蘭經濟正處於迅猛發展階段，國強民富的荷蘭人在滿足了基本物質需求，解決正常溫飽之後都有了更高的精神需求。幸運的倫勃朗在這個時代背景下，很快就接到了訂單，這是當時流行的群體肖像畫訂單，而這一處女作也是倫勃朗走上名氣巔峰最重要的一塊基石。

△造船者與他的妻子

△桌邊的年輕人

那時候著名的杜普教授就要上解剖公開課了，當時醫學並不先進，對於解剖的理解，接納及包容程度都不夠，因而相應的一切工作都變得小心翼翼。這樣的公開課只能以一年一次的頻率對少數人開放。阿姆斯特丹外科醫生行會出資委託倫勃朗給這樣一個別開生面的解刨課畫一幅群體肖像畫。傳統的群體肖像畫是將人物按部就班的排列，生硬呆板地把相貌搬到畫布上去。這種扼殺人物個性、千篇一律的面孔令倫勃朗十分厭惡。他決心通過這次的訂單來打破這沉寂無趣的畫面。於是，他就把自己的構思和場景設定放在了杜普教授的課堂上了。

△《杜普教授的解剖課》

△《杜普教授的解剖課》細節

在傳統審美接受的前提下，倫勃朗用一種新的構思來進行《杜普教授的解剖課》的繪製。畫面中豐盛飽滿的人物內容讓原本靜止的畫面生動了起來，這也讓當時的觀眾大開眼界。倫勃朗從此開始名聲大燥，訂單紛至沓來。訂單一多，倫勃朗也開始招架不住，他招收了50多名學徒開始在畫室裡日以繼夜的忙活起來。這之後還固定下來一批老客戶，其中就有一位叫亨德里克·偉倫博格的畫商與倫勃朗交往甚歡。因他的緣故，倫勃朗結識了他命中的女神，這位畫商的堂妹薩斯基亞。倫勃朗在給薩斯基亞畫肖像的過程中，一來二往也開始熟絡起來，兩年後二人結為夫妻。

△薩斯基亞

1642年，阿姆斯特丹市民自衛隊也向倫勃朗訂購群體肖像畫，這是個18人的大訂單。倫勃朗夾帶著野心希望像之前的《杜普教授的解剖課》一樣，能通過這次作品，讓整個阿姆斯特丹為之震驚。當時的這種集體肖像畫正如同現在的大合照一般，不同等級的展位、姿態、衣著和場景都是有相對不成文的規矩的，更重要的一點是每個人都露著僵硬的表情。因此，倫勃朗開始費盡心思設計構圖來突破當時固定已久的模式。他把主視覺安排在畫面中間的上尉和他身邊的少尉身上。同比真人大小，讓上尉在畫面邊緣的右腳給人下一步要走出畫面的強烈動態感。似乎正在跟少尉討論什麼且下達指令。少尉的右腳也跟著上尉的節奏跨出一步，似乎很認真的聆聽著領導指令。整個畫面，構圖龐大，人物雜多，可他們依然井然有序地在畫面裡雜而不亂，可以說倫勃朗將他戲劇性的光影效果發揮到了極致。

△市面上的傳統集體肖像畫

△《夜巡》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這樣一副鉅作也讓倫勃朗名聲開始一落千丈。現實也與藝術在這裡產生了劇烈的碰撞。原因是因為當時的群體肖像畫通常是按照畫中人物平攤畫資的，但倫勃朗為了畫出自己想要的戲劇性效果，把《夜巡》中的人物鏡頭安排的各不相同，有被遮住半張臉，也有隻露出眼睛的，還有隻出現後腦勺的。很顯然，在出資相同情況下的民兵們並不會因為《夜巡》的藝術性而買賬，甚至還將倫勃朗告上了法庭。這件事很快就引起了軒然大波，作品沒有被承認，畫資沒收回來，倫勃朗也就此名譽掃地。那些曾經趨之若鶩的客戶，如今卻唯恐避之不及。

△《夜巡》細節

就在倫勃朗為《夜巡》投入過多的精力和情感的同時。因為生育而一直留有病根的妻子在一次病情加重時永遠的離開了他，這個打擊足以讓倫勃朗潰不成軍。多年後平復心情的倫勃朗除了每天認真努力的工作外，開始喜歡出門欣賞鄉村的靜謐。也許受這種氛圍和情緒的影響，倫勃朗的畫布上也有了些微妙的變化。以前倫勃朗愛用強烈的明暗對比來製造視覺衝突來觸動人的感官神經，營造些戲劇性，讓畫面具有更多的內容。而現在訂單減少，妻子也去世之後，他開始用大量時間來打磨一副畫作，給予足夠的耐心。他畫面中特有的光影不再是一束光，而是變成一團氤氳流淌的光把整個畫面全都包裹起來，後人常把這種光叫做三點布光。

△《有石橋的風景》

△《修指甲的老婦》

△1650年自畫像

晚年的倫勃朗還轉向研究蝕刻版畫。他不斷地做嘗試，因為蝕刻版畫裡只有黑白，他想讓蝕刻版畫能像在油彩世界一樣，在黑白畫面裡找到自己想要的光影。倫勃朗開始用細線精細地描繪暗面力求得到豐富的層次感；嘗試用各類紙張來傳達質感，包括當時高價的日本紙；或者用些粗糙的筆觸，模糊的墨點來製造各種肌理。倫勃朗變成一個惜墨如金的畫者。如果說曾經的他善於工筆，精於細節描繪，風格極盡奢華，而現在的他已經開始習慣用粗糲乾脆，富有力量的大筆觸來表達。但當時的荷蘭人並不習慣這種表達方式，倫勃朗的訂單也再也沒有回到《杜普教授的解剖課》的盛況。

△《黃金秤》

△《聖傑羅姆在意大利風景中閱讀》

因為訂件不多，再加上不善管理自己的財產，他熱心於收藏藝術品又耗費了大量資財，終於在1656年破產。此後倫勃朗開了一家繪畫商店，經銷其作品以償還債務。這段時期倫勃朗畫了不少有深刻涵義的宗教作品，也描繪了眾多窮苦人和被社會遺棄者的形象。1668年，倫勃朗的兒子提圖斯娶了律師家的女兒馬達萊娜，為了讓倫勃朗的生活空間更大一些，兒子搬去了丈母孃家住。身邊只剩下小女兒柯內莉亞照顧這個年邁的父親。為此，倫勃朗專門畫了幅《猶太新娘》以示慶賀並紀念。梵高曾面對《猶太新娘》時說：“我只要啃著硬麵包在這幅畫的前面坐上兩個星期，那麼即使少活十年也甘心。”

△《猶太新娘》

△倫勃朗的兒子提圖斯

1669年，倫勃朗也在貧病中去世，身邊只有女兒陪伴，死後他被葬在阿姆斯特丹的西教堂一處無名墓地中。大師們所處的那個年代，繪畫對他們來說其實很大程度上只是作為餬口的一種工具罷了，在當時的人們眼裡，畫家就和比較有名氣的鞋匠、裁縫、木匠沒有太大區別。畫肖像畫也只是倫勃朗的工作，倫勃朗的偉大之處可能就在於他能將養家餬口的手藝變成流芳百世的傑作。在倫勃朗所有的畫作裡，我們都能感受到他對光影的敏感把控，畫面猶如一出出舞臺劇，主角就像被聚光燈籠罩般被凸現出來。而隨著倫勃朗的去世，荷蘭藝術的黃金時代也迅速消亡。

△倫勃朗的肖像畫《畫框中的女孩》，由於女孩的雙手搭在了畫框外而變的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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