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風花雪月莫如君,才得相看忽已分。馬上牆頭早春日,一場清豔碎紛紜。”

《陌上花》:“前番微雨燕身斜,曾見春風陌上花。最是傷心柳如是,來時待字去無家。”

《櫻花》:“風花雪月莫如君,才得相看忽已分。馬上牆頭早春日,一場清豔碎紛紜。”

《陌上花》:“前番微雨燕身斜,曾見春風陌上花。最是傷心柳如是,來時待字去無家。”

最是傷心柳如是

先說櫻花。早先是在魯迅先生散文裡讀到它的。先生的文字總是很銳利,他提到櫻花,是顧左右而言其他。不過他寫的《藤野先生》一文,沒提到櫻花,卻有著櫻花才有的疼痛和傷心。人說到底並不銳利、無法銳利。如說人可能銳利、很銳利,也就是人的本真是疼痛和傷心的。很感激最先是在先生的文字裡讀到櫻花。

櫻花的美,真的難以承受。它突然盛開,又突然凋零。這種短暫和清豔,每個人都怕觸碰和思量。它讓人感覺到了物傷其類。人不就是這樣?獲得一次生命,還沒明白什麼,就會丟了。才和這世界碰面,甚至只是照面,就等不及分別了。多好的春光,就在這春光裡銷燬了,櫻花摔在地上,摔得很碎,碎紛紛的,真正的粉身碎骨。何必要這樣呢?櫻花,還有人生。櫻花般活過的王勃和王希孟,這會兒都想了起來,連同他們寫的文字和畫的畫。

再說春花,春天裡,在城外見到的、不知名的陌上花。陌上花,有著從容的花季。怒放和凋謝,都是從容,都是滿足和無憾。我是在城外,在雲間見到的陌上花,和著微雨、燕子,見到的陌上花。陡然聯想到的,很容易是柳如是。

柳如是,原名楊愛,一個奇異的女子。她就像春天裡的陌上花。她在即將開花的時候,來到了雲間。人到一地,總是為著有個人在這裡,這個人無可替代地住在自己心裡。她才情太好,自然心裡要住下大才情的人。這個人就是雲間陳子龍。可惜,她住不進他的心裡。看起來天造地設的一對人,就是連不起兩顆心來。是誰的問題?是哪裡出了問題?過往如煙,一切都無從說起。就是這樣了。就像今天的陌上花,含苞待放,漸漸脫離了視線。

之後,柳如是去了三百里地外,嫁給了也有大才情的錢謙益。她為他獻出了自己的整個花季。再之後,錢先生感覺池塘裡的水有點冷,活了下去。而三百里外,陳子龍自沉在了故鄉的跨塘橋下。

才情是什麼啊?才情不是琴棋書畫,不是花言巧語,不是學富五車。才情是骨力、是氣節,是立心立言,生死不已。柳如是其實真有大才情。柳如是的才情,就像陌上花。含苞待放的時候,不知道她到底怎麼樣。怒放的時候,才知道她是這個樣。可惜先是陳子龍,後是錢謙益都沒看懂她。而她看懂了陳子龍,卻看不懂錢謙益。看懂了陳子龍,她欲哭無淚。沒看懂錢謙益,她同樣欲哭無淚。

才情真是無情的物、無情的思緒,就像陌上花一樣。雲間的陌上花,三百年前的那一路的陌上花,曾見青春才女柳如是,興沖沖地來,悲切切地去。來時是個孤單單的女兒家,去時還是個孤單單的女兒家。人間的痛楚,女兒家的痛楚,有時候竟是很重。很痛楚的是,柳如是的大才情,和她的傷心裡,有著民族的痛楚在。(陳鵬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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